沈星河一进入水中,就像是被激活了某种天赋。他的动作舒展而流畅,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他像一只海豚,轻盈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在海水中潜游片刻,再从不远处冒出头来……
在水里,所有的烦恼和束缚都被洗去,只有水流过耳边的声音。这种绝对的自由和放松,是他过去数年高压生活中最渴求的东西。
又一次从水中探出头,沈星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他环顾四周,海面上只有落日熔金般的粼粼波光,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还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
沈星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猛地一沉。
“顾寒洲?”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被海浪声吞没。
没有回应。
一种莫名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这片刚刚还代表着自由与美好的大海,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辽阔而陌生,甚至有些可怖。
【这家伙去哪了?游泳抽筋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寒洲!”沈星河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急切“顾寒洲!你在哪?!”
就在他焦急时,“哗啦——”一声,一个身影猛地从他面前的水里钻了出来,带起大片的水花,尽数扑在了他脸上。
是顾寒洲。
顾寒洲深邃的眼眸在夕阳下紧紧锁定着沈星河,带着一丝得逞的、狼一般的笑意。
他整个人都懵了,足足愣了两秒,随即,一股后怕和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他想也没想,几乎是扑过去一般,一把抱住了顾寒洲的脖子,双腿也下意识地缠上了对方劲瘦的腰身,将自己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他的脸埋在顾寒洲湿漉漉的颈窝里,闷声控诉。
让顾寒洲稳稳地托住沈星河的身体,感受着怀中人因惊魂未定而剧烈的心跳,满足地眯起了眼。
“胆子这么小?”
温热的气息喷洒,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亲密,肌肤相贴,心跳交缠。
他从顾寒洲身上滑了下来,又羞又怒,一巴掌拍在顾寒洲的胳膊上:“不游了!上岸!就知道吓我!”
顾寒洲看着他略显仓皇的背影,低低地笑出了声。他也不再逗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沙滩。沈星河直接呈一个“大”字形躺倒在柔软温暖的沙子上,眼睛望着那片由橘红、瑰粉、浅紫层层渲染开的的天空,大口地喘着气,平复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丢死人了!沈星河你还能有点出息吗?!】
【不就是抱了一下吗?至于反应这么大?】
【可是……他刚刚笑起来的样子,也太犯规了吧……】
顾寒洲也在他身边躺下来,只是安静地陪他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沙滩,送来阵阵晚风,看着沈星河被霞光映照的侧脸,“你的泳姿很专业,游得那么好。”
他挑了挑眉,“那当然,当年也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
“是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你之前也没问呀。”沈星河轻哼一声,随即目光又望向远方,带上了一丝怀念,“上学的时候游得特别疯,几乎把课余时间都泡在泳池里了。后来工作了,进了医院,就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不过,我还是会坚持每周去游两次,在水里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特别放松,什么烦恼都没了。”
原来,他那么喜欢水。
“以后,我们经常过来,好不好?”
他转回头,认真地看着顾寒洲,看着他眼里的真诚,
“嗯。好。”
沈星河站起身,用脚丫在沙地上踩出了一圈清晰的脚印,刚好把顾寒洲圈在了中间。
“你别动啊!”他对着圈里的人发号施令,然后笑着跑去沙滩椅,把顾寒洲之前放下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举起相机,透过镜头看着那个被自己的脚印包围的男人:“来,顾总,给爷笑一个!”
顾寒洲他无比配合地抬起头,迎着镜头,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咔嚓。”
沈星河满意地按下了快门,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得意地扬了扬眉。
他笑着走回顾寒洲身前,刚想把“杰作”给他看,手腕却被对方一把抓住。顾寒洲稍一用力,沈星河便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跌坐下来,紧紧地挨着他。
手机顺势被顾寒洲拿了过去。
他单手举起相机,另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揽过沈星河的肩膀,将他带向自己。
“到你了。笑一个。”
“咔嚓。”
快门声清脆地响起,定格了这黄昏时分的浪漫。
照片里,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身后是已经变为深蓝色的天幕和金色沙滩面。还有那个脚踩的“心”
【糟了!他发现了!】
【他到底看懂了没有?喜不喜欢啊?】
顾寒洲的确看懂了。他没有说破那个心形,只是唇边的笑意愈发温柔。一只小小的沙蟹从礁石旁飞快地横着爬过。
沈星河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可以赶海吗?退潮了应该能捡到很多东西吧?”
“赶海?赶海一般都在清晨或者半夜,你……起得来吗?”
他说这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在沈星河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过。
沈星河挺直了腰板,笃定地说:“当然可以!我上班的时候,时常通宵值班都没问题,凌晨起床算什么?”
“你不信?”
“信,我当然信。”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海风吹在皮肤上,带来了一丝凉意。顾寒洲揽着沈星河肩膀的手臂紧了紧,将他往自己温暖的怀里带得更近了些。
“我们回去吧,要着凉了。”
“再待一会儿吧……”沈星河靠在他肩上,有些不舍。
顾寒洲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走吧,回去吃饭。”
吃饭两个字传入耳中,他的肚子仿佛接收到了指令,非常配合地“咕”了一声。他确实饿了。
顾寒洲低笑起来,拉着他站起身,然后很自然地弯下腰,用手帮他拍掉身上沾着的细沙,动作轻柔又仔细,从后背到腿弯。
沈星河问道:“吃什么?”
顾寒洲站直身体,牵起他的手往别墅走,声音里带着笑:“我们靠海,吃海鲜,好不好?”
“好!”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顾寒洲忽然开口。
“累不累?”
沈星河的“不累”和顾寒洲的“我背你”同时说出
空气安静了一秒。
沈星河反应过来:“你重新问我一遍!”
顾寒洲清了清嗓子,无比配合地、一字一句地重新问道:“沈星河医生,请问,经过了一下午的玩耍,您现在累不累?”
沈星河立刻换上了一副“虚弱”的表情,点点头,声音都软了几分:“嗯,累了。”
话音刚落,顾寒洲便笑着在他面前微蹲下身,宽阔而坚实的后背展现在他眼前。
“上来吧。”
沈星河毫不客气地趴了上去,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顾寒洲稳稳地托住他,轻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别墅走去。
趴在他温暖的背上,沈星河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悄悄地弯起了嘴角。
“到了。”
别墅内,竟然灯火通明。
“嗯?”沈星河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谁开的灯?”
顾寒洲没有回答,只是牵起他的手,唇边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推开门。
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席卷而来,黄油与蒜蓉在高温下交融的焦香,混合着海鲜独有的、带着大海气息的鲜甜,蛮不讲理地钻进了沈星河的鼻腔,勾起了他肚子里全部的馋虫。
没等他想明白,顾寒洲已经牵着他走进了餐厅。
只看了一眼,沈星河就彻底呆住了。
宽大的餐桌上,铺着简约的亚麻色桌布,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银色托盘,上面堆叠着一场堪称奢华的“海鲜盛宴”——
一只通体赤红、体型硕大的波士顿龙虾威风凛凛地卧在c位,虾壳已经被细心地敲开,露出饱满紧实的雪白虾肉。它的周围,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蒜蓉粉丝蒸扇贝,金黄的蒜蓉和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上,闪着诱人的油光。另一边,是堆成小山的清蒸基围虾和开了背的皮皮虾,还有一盘刚刚撬开、肉质肥美的生蚝,新鲜得仿佛还能闻到海水的味道。
托盘旁边,是一个装着冰块的玻璃桶,几瓶冰啤酒正“滋滋”地冒着冷气。
“这……这是谁做的?你,你有分身术?”
顾寒洲拉开椅子,把他按着坐下,自己则开启了啤酒:“大概是住在这片海里的‘海螺姑娘’,看我们玩得太累,特地准备的吧。”
沈星河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通体舒畅。
顾寒洲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三下五除二,轻松地将一整条肥美的虾肉剥离出来,蘸了蘸旁边的酱汁,直接送到了沈星河的嘴边。
沈星河下意识地张嘴接住,鲜、咸、甜、辣,多种滋味在口腔里瞬间爆炸,虾肉q弹紧实,好吃得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顾寒洲一边问,一边又拿起一只螃蟹腿,用工具利落地剪开。
“嗯……好吃!”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成了顾寒洲的投喂专场。
顾寒洲剥虾、拆蟹、撬贝壳,撬生蚝,将所有处理好的海鲜都放进沈星河面前的盘子里。沈星河笑道:”谢谢海螺先生。“
酒过三巡,桌上的海鲜还有很多。
沈星河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瓶底与顾寒洲的瓶口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我再敬‘海螺先生’一杯!”仰头又灌了一大口。
两人边吃边喝,气氛正好。啤酒的后劲慢慢上来,沈星河的脸颊泛红,眼眸在灯光下水光潋滟,脑袋晕晕乎乎。他放下酒杯,单手撑着下巴,傻笑起来。
“顾寒洲,我今天……真的太开心了。”他的声音比平时要软糯几分,带着一点黏糊糊的鼻音。
顾寒洲眼看他,目光温柔如水:“你开心就好。”
“嗯!”沈星河又晃晃悠悠地举起酒瓶,想要再跟顾寒洲碰一下,“来!为我们的开心,干杯!”
他举着杯子,却发现对面的人没有动。他疑惑地晃了晃,里面空空荡荡。
“嗯?没有了?”他皱起眉,转头对着顾寒洲,带着几分醉后的理直气壮,奶凶奶凶地命令道,“小寒子,给朕满上!”
顾寒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一愣,随即失笑出声。十分配合地站起身,微微躬身,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回道:“回皇上,御酒已经告罄。夜深了,已到就寝的时辰,该歇息了。”
“就寝?”沈星河歪着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他手一挥,颇有气势地宣布:“准了!那走吧,朕……要翻个牌子!”
顾寒洲强忍着笑意:“不知皇上今夜,想翻哪位小主的牌子?”
沈星河听到这话,认真思索,手指在下巴上点了点,随即眼睛一亮,一指顾寒洲:“哈哈,朕就要那个长得最俊的,就你了,寒妃!”
“遵旨。”顾寒洲低笑着应下,走过去想扶起他。
沈星河却一把挥开他的手,踉跄着站起来,嘴里还强调着:“嗯?不用扶!朕……朕没醉!”
“好,好,皇上没醉,皇上自己走。”
沈星河立刻挺直腰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轻轻晃动。他凭着感觉,迈出了自认为最稳重、最笔直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顾寒洲就跟在他身后,看着那道身影走出了一溜歪歪扭扭的斜线,左脚差点绊到右脚。
【这小东西……喝醉了怎么这么可爱?】
他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在沈星河即将和楼梯扶手来个亲密接触之前,长臂一伸,轻松地将人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哎!哎!”身体突然悬空,沈星河惊呼两声,等反应过来后,才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小声嘟哝着抗议,“我说了……我自己能走……”
“能走,能走,我们皇上走得特别好。”顾寒洲一边哄着他,一边脚步沉稳地踏上楼梯。
“哎?等等!”怀里的人忽然挣扎了一下。
顾寒洲顿住脚步,低头看他:“怎么了?”
“桌子……桌子怎么办?还没收呢……”
顾寒洲心里又软又好笑,【都醉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桌子。】他低头在沈星河的额上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没关系,‘海螺姑娘’说了,她夜里会来收拾的。”
顾寒洲不再停留,三步并作两步抱着他来到二楼的卧室,将他轻轻地放在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暧昧。沈星河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仰面看着俯身笼罩着自己的男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顾寒洲凝视着他被酒意染红的脸颊、湿润的嘴唇,和那双因为迷茫而显得格外无辜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他低下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道的吻,落在了沈星河的唇上。
“唔……”
沈星河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被这个微醺酒气的深吻尽数吞没。
唇舌交缠间,酒精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将沈星河心底最后一丝名为“羞赧”的屏障彻底融化。
他醉得厉害,身体的感官却被前所未有地放大了。顾寒洲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滚烫的体温,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所有的一切都通过紧密相贴的皮肤,向他传来致命的诱惑。
他褪去了所有清醒时的克制与被动。手,像带着火种的蝴蝶,笨拙却又大胆地在顾寒洲的背脊、胸膛上四处游走、点火。
当温热的肌肤毫无阻隔地相贴时,顾寒洲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声音喑哑,带着无限的宠溺与爱怜:“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星河……来。”
他低声唤着,将身下已经软成一滩春水的人拦腰抱起,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深蓝近墨的夜空,繁星如钻,点点闪烁。一轮明月高悬,银辉尽数洒在海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沈星河的双手被引导着撑在了冰凉的玻璃上,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窗外壮阔的星海,又从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起初是震撼,随即一丝清明闪过脑海。
“不……不可以……”他羞耻地偏过头,这太过火了。
顾寒洲温热的胸膛紧紧贴上他的后背,滚烫的唇贴在他的耳边,用蛊惑般的低语安抚他:“放心,我的皇上……这里,只有我们。”
这声低语仿佛带着魔力,瞬间击溃了沈星河刚刚建立起来的理智。他被彻底蛊惑了,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
顾寒洲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温柔而又强势的掠夺。
窗外的海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沙滩,仿佛应和着房间内的节拍。月光与星辉成了这场爱恋唯一的观众,它们慷慨地照亮了玻璃上交缠的倒影,
沈星河的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过一道道水痕,他的神智在灭顶的快感中浮浮沉沉,破碎的呻吟被身后之人尽数吞入腹中。他像一叶漂泊在海上的孤舟,而顾寒洲就是那唯一的港湾,引领着他,与他一同在欲望的浪潮中攀上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