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大厦顶层，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奢华会议室内，气氛与NSId指挥中心的凝重截然不同。这里弥漫着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兴奋、贪婪与狂热计算的气息。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寰宇集团的核心高层与智囊团，他们个个衣着光鲜，眼神锐利，代表着这个商业帝国最顶尖的头脑与最无情的效率。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会议室正中央的全息投影上——那里正在循环播放着赵航获得“逍遥游”身法传承，以及那违背物理常识的飘逸躲闪画面。
集团董事长陈鸿渐，站在投影前，双手撑在光洁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位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眼中燃烧着足以熔化钢铁的野心火焰。他没有看那些复杂的能量数据或地质报告，他看的，是视频下方那爆炸性的全网热度，是无数网民疯狂的评论和向往。
“诸位！”陈鸿渐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煽动力，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都把眼镜擦亮，脑子转起来！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进那全息投影里赵航的身影。
“这！不是NSId档案里那些冷冰冰的‘非标准现象’！也不是考古学家念叨的‘失落文明遗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发现金矿般的狂喜，“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活生生的、蕴含着无限商机的——超级Ip！超凡Ip！”
Ip（知识产权）！这个在商业世界里拥有点石成金魔力的词汇，被他用在这里，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精准地戳中了在座所有商业精英的神经！
“看看这关注度！看看这讨论量！全网沸腾！全民热议！这是什么？这是流量！是热度！是未来几十年，不，可能是几百年的文化消费趋势！”陈鸿渐挥舞着手臂，语气愈发激昂，“武功秘籍、神兵利器、灵丹妙药、轻功身法……这些以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的东西，现在，它们成真了！而且，就摆在我们面前！”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位高管的脸。
“想想看！如果我们能掌握这种‘超凡力量’的源头，或者哪怕只是拿到它的‘授权’和‘开发权’！”陈鸿渐的语速极快，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海，“我们可以做什么？”
“我们可以开设‘武道培训班’，学费百万起步，那些富豪、精英会挤破头！”
“我们可以开发‘虚拟实境武侠世界’，让亿万玩家亲身体验飞檐走壁、仗剑江湖！”
“我们可以将‘秘籍’制作成天价知识产品，甚至搞拍卖！”
“我们可以围绕‘五绝’人物形象，开发系列衍生品，电影、游戏、动漫、周边……这是一个完整的内容生态链！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化金矿！”
他每说一句，在座高管的眼睛就更亮一分，呼吸也更急促一分。他们都是商业战场上的人精，瞬间就明白了董事长话中蕴含的恐怖商业潜力。这不仅仅是赚钱，这是要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由寰宇集团主导的“超凡纪元”！
“所以，”陈鸿渐双手按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做出了最终决断，“立刻成立集团最高优先级项目——‘超凡项目部’！由我直接领导！调动集团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资金、人才、技术，全部向这个项目倾斜！”
他雷厉风行地开始下达具体指令，如同一位调兵遣将的元帅：
“项目部立刻分为两个方向，同步推进！”
“A组，技术复制组！”他看向分管工程技术与生物科技的两名高管，“你们的任务，是尝试在可控环境下，复刻遗迹现象！选址，地形改造，能量模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我要看到成果！哪怕先弄出一个最简单的、能让人跳高一点的‘轻身术’，也是巨大的成功！”
“b组，资源收编组！”他的目光转向负责战略投资、文化娱乐和法务的负责人，“你们的任务更直接！第一，动用所有信息渠道，搜集、分析那个说书人沈清言的一切资料！他讲过的每一个故事，用过的每一个词，我都要看到最详细的文本分析和背景溯源！第二，找到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赵航！接触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开出他无法拒绝的价格，买下他掌握的‘逍遥游’身法！哪怕是残缺的、不完整的，也要拿到手！这是目前唯一流落在外的、可研究的实体样本！”
会议在一种极度亢奋和紧迫的氛围中结束。寰宇集团这台庞大的商业机器，为了追逐“超凡”的利益，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在远离灰烬荒漠的另一片集团所有的、戒备森严的私人土地上，呈现出一番热火朝天却又有些滑稽的景象。
A组，技术复制组，调集了庞大的工程队伍和最先进的机械设备。数十台重型挖掘机、推土机、地质改造仪轰鸣作响，按照卫星测绘的“华山”遗迹部分地貌数据，试图硬生生地在一片平原上，堆砌、挖掘出类似的山势和峡谷。
项目经理穿着笔挺的西装，外面套着不合时宜的安全背心，站在临时指挥车里，拿着对讲机，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左边！左边再垫高五米！那个峭壁的坡度不对！要更陡！更险！能量模拟组呢？我让你们制造的能量场呢？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精确复刻地形，甚至不惜成本地试图用大型能量发生器模拟遗迹周围那种特殊的能量波动，结果却令人沮丧。堆砌起来的山体缺乏那种天然的“神韵”，显得呆板而刻意；模拟的能量场更是徒有其表，除了消耗巨额能源和干扰通讯外，没有任何特殊效果。
更倒霉的是，在一次试图挖掘“剑冢”地穴时，工程队不小心挖穿了地下河，汹涌的地下水喷涌而出，瞬间将工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泞水库，数台昂贵的设备陷在泥里，工程彻底瘫痪。
项目经理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通过加密线路向陈鸿渐汇报进展，或者说，汇报失败。
“董事长……地……地形复刻遇到了一些技术性困难……我们……我们不小心挖出了地下水，暂时……”
通讯那头，陈鸿渐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即，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传来：
“蠢货！一群废物！你们以为那是什么？是搭积木吗？那是形而上的文明奇观！是蕴含着规则和意志的存在！不是你们用钢筋混凝土和傻大黑粗的能量发生器就能堆出来的！”
他显然气得不轻，甚至能听到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很可能是一支昂贵的限量版雪茄）。
“立刻给我停下你们那些可笑的工程！A组方向调整！转为理论研究和技术储备！没有我的新命令，不许再搞这种劳民伤财的蠢事！”
---
相比之下，b组，资源收编组的进展，虽然也非一帆风顺，但至少有了明确的目标。
关于沈清言的信息，如同雪片般汇集而来。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平淡无奇），“听雨轩”说书的录像，尤其是“华山论剑”专场的完整文本，被集团高薪聘请的语言学家、文化符号学家、甚至还有几位被主流排斥的“非标准历史研究者”进行着逐字逐句的剖析。他们试图从这些故事里，找到更多关于遗迹、关于武功体系的线索，甚至希望能破解出某种“密码”或“仪式”。
而针对赵航的行动，则更加直接。在赵航试图躲开公众视野，回到他那简陋的租住屋时，寰宇集团的人已经西装革履地等候在那里了。
为首的是一位笑容可掬、但眼神精明的中年总监，他开门见山，递上了一份足以让普通人瞬间财务自由的合同。
“赵航先生，鄙人代表寰宇集团，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我们对您获得的‘逍遥游’身法非常感兴趣。这里是一份合作协议，只要您愿意将您掌握的身法（包括所有感悟、细节）独家授权给寰宇集团开发，您将立刻获得一笔五千万信用点的签字费，以及后续所有相关收益的百分之二十分成。同时，集团将为您提供最好的安保、医疗和生活条件。”
五千万信用点！百分之二十分成！
赵航看着合同上那一长串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有了这笔钱，他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不用再住在这破旧的出租屋里，甚至可以治好腿伤的后遗症……
巨大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耳边回响。
然而，当他回想起在遗迹中感受到的那股浩然侠义之气，回想起获得传承时那种精神上的洗礼与升华，一种莫名的抵触感油然而生。这“逍遥游”身法，似乎并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它更承载着某种精神。将它像商品一样卖掉，真的合适吗？
他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沉默。
b组将赵航的犹豫不决汇报了上去。
陈鸿渐听着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昂贵的红木办公桌，眼神深邃。他没有因为赵航的犹豫而动怒，反而露出了一个更加志在必得的笑容。
“人性，无非是价码不够高，或者诱惑不够大。继续加码，同时准备好其他方案。”他淡淡吩咐，随即，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个关键目标：
“那个说书人，沈清言呢？接触得怎么样了？”
手下人有些为难地回答：“董事长，我们尝试了多种渠道，但他深居简出，而且……NSId似乎也在密切关注他，我们的人不敢贸然行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鸿渐冷哼一声：“NSId？那帮官僚除了会封锁和观察，还会干什么？不要管他们！那个沈清言，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他能‘预言’遗迹，他的故事与遗迹完美对应，他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宝藏’！”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而冰冷的都市，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资本巨鳄特有的、试图用金钱碾碎一切障碍的霸气：
“去找他！挖他过来！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多少钱！都要把他请到寰宇集团来！我要亲自和他谈！”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钱给得不够多。而沈清言和他所代表的“秘密”，他志在必得！
商业的触角，带着铜臭与贪婪，开始悄然伸向这场超凡风暴的另一个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