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剪刀,但这玩意儿的造型实在有些诡异。
它比普通剪刀大了整整一圈,两片刀刃都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弧度,边缘锋利得反射着冷光。
刀刃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斑迹,看起来像是长期使用后留下的血渍,在夜色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暗沉光泽。
更奇怪的是,剪刀的手柄部分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但仔细看去,那些花纹竟然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表情痛苦而绝望。
江行衣的目光刚落在剪刀上,耳边就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窸窣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耳畔轻语,又像是远处传来的呢喃。
声音很轻很轻,轻得他几乎以为是风声,但那种诡异的韵律却让他的神经瞬间绷紧。
“咔嚓…咔嚓…”
剪刀开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明明眼前的剪刀静静躺在箱子里,一动不动,但那种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却越来越清晰。
江行衣眨了眨眼,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像。
那些影像闪烁着,如破碎的电视屏幕,画面中隐约能看到有人在哭泣,在尖叫,在绝望地挣扎。
“救我…救救我…”
女人凄厉的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夹杂着男人痛苦的呻吟和孩子惊恐的啜泣。
这些声音层层叠叠,汇成一片噪杂的悲鸣,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江行衣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些哭声越来越真实,仿佛就在他的耳边,仿佛那些痛苦的灵魂正伸出手来,想要将他拖入同样的深渊。
而那些雕刻在手柄上的人脸似乎在微微蠕动,眼珠在眼眶中缓缓转动,全都朝向了他。
啪的一声!
游子闲冲了上来,帮江行衣合上了银色箱子。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些缠绕在江行衣耳边的哭声戛然而止,视野边缘的模糊影像也瞬间消散。
江行衣晃了晃脑袋,猛然惊醒!
游子闲的脸色很难看,他似乎知道这把剪刀的来历:“该死,怎么会是它……而且都变成遗物了,竟然还这么凶!”
张晗眼中带着好奇:“你知道这件遗物?”
“这把剪刀……”游子闲的声音有些发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肢解师’的武器。”
金老同样也是一脸阴沉,显然,他也知道‘肢解师’的来历。
游子闲看着张晗和江行衣脸上的疑惑,解释道:“一只缠身级的诡异,形似屠夫,身材魁梧。专门收集人体的各个部位,用它们拼凑出各种扭曲的艺术品,这把剪刀就是它的专用工具,专门用来……分解材料。”
他顿了顿,脸上重新浮现出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兄弟,你运气不错啊,这可是好东西。队长亲自出手干掉的诡异,留下的遗物品质绝对不会差。”
“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怎么用?”江行衣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种被无数哭声包围的感觉让他现在还有点头疼,“我刚看了一眼就差点被吓傻,真要拿在手里,不会直接把我搞精神分裂吧?”
游子闲看了看银色箱子,又看了看江行衣,表情有些纠结:“这个嘛……理论上来说,遗物只要你能承受住它的,就能正常使用。”
“什么叫理论上?”江行衣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就是有些人天生对某些遗物比较敏感,一碰就出事。”游子闲耸了耸肩,“不过大部分人都没问题,你刚才可能只是第一次接触,有点不适应。”
张晗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别用了,空手总比被遗物反噬强。”
“等等。”金老突然开口,他的目光在江行衣脸上停留了几秒,“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江行衣回想了一下那种诡异的体验:“哭声,很多人在哭,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像是有人在求救。另外剪刀手柄上的那些人脸好像在动。”
金老点点头:“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说明你的精神力够强,能接触到遗物的。”
“记忆?”
“每件遗物都会保留原主人的一些残留意识,特别是像肢解师这种杀戮性很强的诡异,它们的遗物往往带着强烈的怨念。”
金老解释道:“你刚才听到的哭声,应该就是它曾经的受害者留下的痕迹。”
江行衣问道:“所以我拿着的是一把沾满冤魂的剪刀?”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游子闲笑了笑,“不过你别担心,那些冤魂已经没有实体了,最多就是在你耳边唠叨几句,不会真的伤害你。”
“唠叨几句?”江行衣想起刚才那种被无数声音包围的感觉,“那可不是唠叨几句的程度。”
金老沉吟了一下:“也许我们可以先让你适应一下,从短时间接触开始。”
“怎么适应?”
“重新打开箱子,这次不要直视剪刀,只是感受一下它的存在。”金老建议道,“如果你能逐渐习惯那些声音,就说明你有使用它的潜质。”
“好。”江行衣再次把手放在箱子的开关上,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打开箱子后没有直接看向剪刀,而是把目光停留在箱子的边缘。
即便如此,那些熟悉的窸窣声还是再次响起,只是比刚才轻了很多。
“还好。”江行衣松了口气,“声音变小了。”
“很正常,第二次接触总是比第一次要好。”游子闲在旁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现在试试看向剪刀,但不要集中注意力,就当它是个普通的工具。”
江行衣照做了,当他的视线落在剪刀上时,那些哭声又开始增强,但这次他没有被完全吞没。
那些扭曲的人脸依然在手柄上蠕动,但江行衣发现只要他不专门去观察它们,就不会被拖入幻觉。
“不错,看来你确实有天赋。”金老赞许地点头,“现在试试伸手接触一下。”
“直接用手碰?”江行衣有些紧张。
“不用完全握住,就轻轻碰一下刀柄就行。”
江行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触剪刀的金属手柄。
冰冷的触感瞬间传来,紧接着一股凶猛的杀意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深处!
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漆黑的虚无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正朝他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穿着血迹斑斑围裙的屠夫,手中握着同样的剪刀,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颤抖。
它就是肢解师。
江行衣能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愤怒和不屑,这个诡异的残留意识,显然认为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根本不配触碰它的武器。
屠夫般的身影越走越近,手中的剪刀反射着诡异的光芒,张开又合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就在这时,如墨的文字突然在江行衣脑海中闪过。
那些文字来得太快,他根本看不清内容,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出。
肢解师的脚步戛然而止。
屠夫般的身影开始颤抖,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恐。
它握着剪刀的手在颤抖,整个身躯都在与遗言簿那无形的力量对抗。
江行衣能感受到遗言簿的力量在体内流淌,那股莫名的威压让眼前这个诡异的残留意识无法再靠近分毫。
肢解师退后了几步,它看向江行衣的目光从轻蔑变成了忌惮,最后演变为某种近似于恐惧的情绪。
最终,肢解师发出一道冷哼,那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愤懑。
“不……不要……得意,它们……会找到你的。”
它狠狠瞪了江行衣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江行衣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但已经成功把剪刀……握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