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闲走在最前面,门上印着白色的安全出口字样,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金老跟在他身后,张晗则沉默地走在队伍侧翼,江行衣走在最后。
用游子闲的话来说,新人就该待在相对安全的位置,他们几个老手在前面开路就行了。
但江行衣不是很喜欢这个位置,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按照以往恐怖片的套路,这个位置是最危险的,比如突然有只冰冷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或者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的呼吸声,又或者回头时发现多了个不该存在的影子跟在队伍后面。
想到这里,江行衣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探照灯照不到的黑暗。
你在看什么?游子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好奇。
没什么。江行衣收回目光,就是觉得这个位置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像恐怖片里第一个死的炮灰。
游子闲笑了:兄弟,你想多了,真要有东西从后面偷袭,我们三个会比你先察觉到。
而且真有危险,你能跑得最快。
说着,游子闲在在防火门前停下,伸手推开。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消防通道,水泥墙壁,金属扶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应急照明灯,但现在它们全都熄灭了。
“安全。”
三人进入楼梯间。
江行衣站在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深渊般的大厅。
探照灯的光芒只能照亮有限的区域,更远处,黑暗如同活物般盘踞着,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进入楼梯间。
一声清脆悦耳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从大厅深处传来。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个声音……是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
可这栋楼不是已经完全断电了吗?
紧接着,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从同一个方向传来,那是电梯轿厢运行时特有的电流声。
楼梯间里,刚进去的三人显然也听到了这突兀的声响,游子闲和张晗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就从门里退了出来,动作迅捷。
金老最后一个出来,他反手拉上了厚重的防火门,将楼梯间的黑暗与大厅隔开。
他的脸色在探照灯的光下显得无比凝重。
“怎么回事?”
“电梯在动。”江行衣言简意赅,他抬起头上的探照灯,光柱直直射向数十米外的大厅中央,但距离太远,光线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了大半,看不太真切。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沉默中读懂了惊疑。
“过去看看。”金老沉声说道,率先迈开了步子。
四个人小心靠了过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电梯前。
并排的几部电梯都漆黑一片,唯独中间那一部,门上方的楼层显示屏竟然亮着。
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那小小的屏幕散发着幽红色的光芒。
四道探照灯的光柱齐齐打在电梯门上。
不锈钢门板光滑如镜,映照出他们四人模糊而扭曲的身影。
门楣上方,那块幽红色的显示屏上,一个数字清晰地停在那里。
向上移动的红色箭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醒目的数字。
14。
电梯在14楼停下了。
江行衣盯着那个数字,脑袋里飞快地分析着:所以说刚才有人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然后又坐电梯上去了?是这么个意思吧?
看起来是这样。金老点头。
张晗的探照灯在电梯门上来回扫动:那这个人是谁呢?这里面的普通人不是都已经疏散了么?
怎么可能是人啊。游子闲翻了个白眼,很明显就是诡异。
那它在干嘛?张晗追问。
可能是它知道我们进来了,在挑衅吧。游子闲耸耸肩,但眼中的警惕却没有半分放松。
张晗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游子闲没回答,也没问金老,反而转向江行衣:我的好兄弟,你觉得怎么办?
江行衣盯着那个幽红的数字,脑子里快速盘算着:按电梯。
话音刚落,张晗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能坐电梯,太危险了,到时候出事我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十三局的正式成员,这是他以前的经验之谈,电梯这种密闭空间,一旦遇到些比较厉害的诡异,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他显然没明白江行衣的意思。
不是坐。江行衣摇头,只是看一眼。
看一眼?张晗不理解。
江行衣还没回答,游子闲已经拍了拍手:我也是这么想的,万一那只诡异有病,又跟着电梯下来了呢?到时我们可以一起上把它宰了,没有咱们就撤,走楼梯。
金老点点头:解箱吧。如果电梯再次下来,里面真有诡异的话,我们一起上。
除了游子闲外,其他三人都将身后的银色箱子取下放在地上。
江行衣的自然是那把肢解师的剪刀,而金老和张晗的遗物,江行衣还是第一次见到。
金老的箱子里面是一支造型古朴的竹笛。
笛身呈现出深褐色,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细密纹路,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古董。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竹笛的某些部位有着不自然的暗红色斑点,隐约拼成一个图案的轮廓。
张晗的箱子里则是一副银白色的手套,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编织物,手套的指尖部分呈现出锐利的爪状,手套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冰霜,即便在这种室温下也没有融化的迹象。
游子闲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手,撇了撇嘴:我就算了,遗物的副作用比祸相能力还要严重,我还是用祸相能力吧。
金老没有说什么,走上前按下了上行按钮。
电梯按钮亮起微弱的光芒,四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江行衣手中的剪刀开始微微震颤,金属与金属之间发出细微的嗡鸣声,这种颤动并非来自他的紧张,而是剪刀本身在躁动着。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情绪,兴奋,渴望,还有某种嗜血的愉悦。
剪刀上那些雕刻的扭曲人脸似乎在他掌心蠕动着,虽然看不见,但那种触感真实得令人不安。
它们在期待着,在催促着。
很快,剪刀传来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江行衣的双眼染上了不祥的血色,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金老跟游子闲说的没错,遗物这玩意还是少用为好。
受剪刀的影响,江行衣现在心里充满了暴虐,只想赶紧切开点什么。
在极力的忍耐中,电梯来到了一楼。
四道探照灯的光柱齐刷刷地射向门缝,照亮了逐渐扩大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