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衣伸出手,握住了那柄新生的武器。
跟上次不一样,预想中的抗拒没有出现。
没有血色的幻影在视野中咆哮,也没有疯狂的杀戮欲望侵蚀理智。
冰冷的镰刃与温吞的木柄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传递到掌心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润感。
它很沉,但这种重量却恰到好处,与江行衣如今高达20点的力量属性完美契合。
江行衣掂了掂,对这件新“武器”的满意度直线飙升。
不过,满意归满意,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十三局配发的银色箱子,又看了看手里这柄长度快赶上他身高的狰狞战镰。
这玩意儿……要怎么塞进去?
总不能就这么扛着它在青灵市的大街上招摇过市吧?
就在他犯难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行文字。
【可收纳至个人仓库。】
不是魏耕尸体上浮现的墨字,而是跟过去一样,直接在他脑海里。
江行衣心念一动。
那柄巨大的战镰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无踪。
“今晚发生的事都在你预料之内吗?”
江行衣下意识在脑中问了句,但遗言簿自从回到他体内,就又恢复了那高冷的姿态,没有理他。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习惯了,
江行衣开始复盘刚才那堪称神迹的一幕,琢磨着真理咏叹究竟带来了什么增益。
总结起来无非就两个。
第一个,是匪夷所思的缴械,也可以说是偷或硬抢。
它无视了附身者的意志,硬生生从“魏耕”手中夺走了那柄腐朽钉耙。
紧接着,便是更为惊人的锻造。
它强行主导了两件同源而又互斥的屠场刑具,将它们熔炼为一。
强取豪夺,熔炼造物……
这就是真理咏叹所带来的临时增益吗。
江行衣唤出自己的面板,看向特殊能力那一栏。
【真理咏叹(特殊)】那一行原本闪烁着淡淡金芒的字迹,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成了无法选中的灰色。
虽然能力描述里没写冷却时间,但这架势,短时间内肯定是别想再用了。
他心念再动,将那柄刚刚收起的武器重新召唤到手中。
它需要一个名字。
一个足够响亮,足够威严,能承载其杀戮与融合本质的名字。
江行衣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几个听起来就羞耻感十足的词汇,比如屠戮,斩首什么的,但随即打了个寒颤,被自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弄得有些尴尬。
起名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件苦差事,其难度不亚于让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喊出那句绑定的中二台词。
算了。
他掂了掂手中这柄造型凶恶,弧度残忍的大家伙,最终还是回归了自己最朴素的实用主义。
“以后就叫你……大镰刀吧。”
简单,直接,一目了然。
挺好。
反正他又不是那种战斗时需要大声喊出武器名字的人。
不远处,袁一问道:“老板,他在变戏法吗?”
老板摇头:“当然不是。”
得到否定的答案,袁一立刻垂下眼帘,笔尖在纸页上飞速划过:“目标具备特殊的储物手段,疑似与我们档案馆的道具有同源性……”
老板看着她这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我说小袁,你能别记了吗?什么都让你记完了,我的档案还怎么写?”
袁一的笔尖一顿,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老板,似乎在认真分析他这句话的逻辑。
片刻后,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老板那日渐稀疏的发顶。
“老板,您说的对。”
她用陈述事实的口吻,给出了自己的专业建议。
“但根据生理学观察,过度的脑力消耗会加速毛囊细胞的衰亡。为了维持您现有生理机能的稳定性,我建议,您可以尝试将一部分记录和分析工作交由我处理。”
“我是为了您好。”
老板抬手按住额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不想再跟她就这个话题进行任何深入探讨。
见老板不再言语,袁一便认为这个议题已经结束,转而问道:“今晚的事件,结束了吗?”
“还没有。”老板的声音沉了下去,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穿过夜色,望向广场内部那不祥的轮廓,“虽然中间出了些意外,但里面那些疯子的计划,看样子……快要成功了。”
……
恒隆广场内部。
先前那名狂喜高呼神已降临的面具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
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此时正死死地盯着那枚毫无动静的血茧,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茫然与错愕。
“怎么……会这样?”另一名负责监控仪器的面具人,声音干涩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指着一片漆黑的屏幕,语气里带着一丝崩溃的颤音:“能量……能量反应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可能!”领头的面具人猛地回头,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声音里再无半点狂热,只剩下浓重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亲眼看到能量读数突破了阈值!我感受到了祂的意志!降临明明已经开始了!为什么会突然停止?”
“可是茧……没有任何变化。”第四人小声地提醒道,他的目光在沉寂的血茧和暴躁的领头人之间游移,充满了不安。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领头人烦躁地踱步,他无法接受这功亏一篑的结局,“刚才那股庞大的气息……那绝不是幻觉!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中断了仪式!”
他环视着同样迷茫的同伴,咬牙切齿地猜测道:“是十三局吗?他们动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正在这时,破音的尖叫响起。
“动了!有反应了!”
负责监控仪器的面具人叫道:“能量!能量活性回来了!”
“真的吗?!”
领头的面具人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同伴的衣领,眼中迸发出死灰复燃的狂热。
而另一个先前还在狂笑的面具人,此刻更是欣喜若狂地跪倒在地,向着血茧的方向五体投地,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是神迹!是祂在考验我们的忠诚!祂没有抛弃我们!”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们的祈祷,那枚巨大的血茧,终于有了动静。
一声低沉的闷响传来,血茧的表面开始有规律地搏动起来,一明一暗的血色光晕随着脉动扩散着。
紧接着,更加剧烈的震动开始了,整个大厅的地面都随之微微颤抖。
血茧的表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用力顶撞,撑起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凸起。
它要出来了。
不对,是祂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