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酒泉镇的保安队终于姗姗来迟。
队伍走得拖沓懒散,帽子歪斜,衣冠不整,与林安身后整齐威武的三十名精壮队员一比,活像一群散兵游勇。
“喂!你们……是任家镇的人吧?怎么跑到我们酒泉镇来了?”
酒泉镇保安队的队长是个中年男子,衣服勉强还算干净,但个子矮小,面容粗陋,神色间透着几分市侩。
“路过而已,顺便看看热闹。”
林安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带热络。
“哦?嘿嘿,那你们随意,随意就好。”那队长干笑两声,心里虽有不满也不敢发作——身后这几个歪瓜裂枣,哪敢跟人家那支铁板一块的队伍叫板?
“让开!都别堵着路!”
“快点闪开!”
保安队三三两两地驱赶人群,勉强开出一条通道,那队长这才带着人趾高气扬地走进教堂。
毕竟教堂出了命案,死者还是传教士,他们总得走个过场。若是遭歹人杀害,他们还得担起缉凶之责。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做?”
“进去。”
林安话音未落,已迈步前行。
他们一动,一些胆大的百姓也悄悄尾随而入,都想亲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教堂大厅原本是信徒做礼拜的地方,一排排长椅整齐排列,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十字架。
然而此刻,大厅前方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几名神父神情哀伤,站在尸体旁不断在胸前划着十字,口中低声祷告。
一位年迈的老神父怀抱圣经,在尸体前喃喃低语,声音颤抖。
听见身后脚步嘈杂,老神父回头一看,见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保安队成员,连忙迎上前去。
“诸位怎么都来了?”
“嘿嘿,神父啊,我们听说教堂死了人,特地来看看,这人是怎么死的?”
面对酒泉镇队长的发问,老神父面露难色,迟疑片刻才道:“他是被人杀害的,伤口在脖子上。”
那队长走上前,俯身查看尸体,果然见脖颈处有两个明显的血孔,触目惊心。
尸体面部扭曲狰狞,显然临死前经历了极度的恐惧或痛苦。
“师兄,这伤口……是僵尸咬的!”秋生盯着尸体脖颈,猛然想起任家镇的阿威。
阿威正是被僵尸所害,脖上的伤痕与此如出一辙。
“没错,的确是由僵尸所伤致死。”
林安与秋生交谈毫不避讳,声音清晰可闻,四周百姓大多听了个真切,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这人竟是被僵尸咬死的?”
“不会吧!难道咱们这儿闹僵尸了?”
“有什么不可能?林安队长可是九叔的亲传弟子,驱邪捉鬼、镇尸伏妖样样精通。”
“天哪!教堂里怎会出这种事?他们的上帝难道不管吗?”
“管不了!这儿是咱们道教的地界,洋人的神哪敢插手我们的事!”
“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
“林队长,那人真是被僵尸咬死的吗?”一名胆大的村民挤上前,颤声询问。
“嗯,确系僵尸所为。看情形,尸体很快就要发生尸变。”
“啊!要变成僵尸了!”
“这可怎么办?尸变之后岂不是更可怕!”
“别怕,林队长在这儿呢!他是九叔的徒弟,对付鬼怪僵尸最是在行!”
“也是,咱们往后退一退,站到林安队长后头去。”
众人嘴上说着不怕,却齐刷刷地躲到了林安身后。
“队长,这些人是谁?”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任家镇保安队的队长——林安。”
“任家镇?”
老神父怔了一下,这名字听着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神父,咱们昨天路过任家镇,那儿没有教堂,我们还在那里留了人。”
旁边一位年轻神父凑近老神父耳边提醒道。
老神父恍然记起,点头道:“啊!任家镇……那个地方挺富庶的嘛!”
“阿里路亚,我是吴修士,来自翻地纲。”老神父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顺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林安挑了挑眉,语气冷淡:“我不管你从哪儿来,我就问你一句——教堂重开,搞得酒泉镇人心惶惶,你担不担责?”
老神父一脸茫然,装傻道:“人心惶惶?人不安宁,跟我们的教堂有何干系?”
周围人一听,顿时火大,尼玛,这老头真当大家是傻子吗!
“现在已经有人死了!要是再死人,你管不管?”
“管!我当然会为他们主持弥撒。”老神父双手合十,满脸慈悲,仿佛圣人附体。
“那要是尸体变了呢?”
“尸体变了?什么叫尸变?”
“那就是尸变,你自己看。”
林安抬手指去。
老神父回头一看,眼镜差点吓得飞出去!
原本静静躺在祭台上的尸体,竟扭曲着四肢,缓缓爬了起来!
咔吧,咔吧!
骨骼错动的声音接连响起,尸体最终直挺挺地站定。教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得呆若木鸡。
尤其是酒泉镇保安队的队员,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
“真……真的尸变了!”
“别怕!别怕!林队长在这儿呢!”
“林队长,快出手制住它啊!”
林安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盯着老神父。
“现在你亲眼看见了,还要去给它做弥撒吗?”
老神父:“(w;)”
“你不是说要为死者做弥撒吗?那就去啊。”
林安笑着开口,可那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
“弥撒”是音译词,原意为“退席”、“离别”、“终结”、“告别”。所谓为亡者做弥撒,实则是举行告别仪式;换作东方说法,便是超度法事。
乡间殡仪队伍对此极为熟悉,自有一套送葬规矩。
林安自幼随九叔长大,对这类事门儿清。
见老神父面露犹豫,林安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你不是说你的‘主’无所不能吗?那你叫你的主出来看看?”
“呃……主……也可能不在家吧……”
老神父结结巴巴,竟没察觉林安话里的讥讽,或许察觉了,也不敢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