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目光中的意味。
她与苏静深并非敌人，甚至因为孙天河的关系，某种程度上算是站在同一阵线。
但此刻，两个同样出色、同样与孙天河有着特殊联系的女人站在一起，空气中无形地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张力。
孙天河似乎乐见其成，好整以暇地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唇角噙着一抹看戏般的浅笑，并未出声调和。
林晚晚心中那股被各种目光和这条项链所激起的不确定感，在苏静深这隐含比较的目光下，突然转化成了一种清晰的冲动。
她不喜欢这种被审视、被比较的感觉，更不喜欢在苏静深面前，显得自己只是依附于孙天河光芒的“装饰品”。
她需要宣示主权。
不是为了一条项链，而是为了某种更深层的关系认定。
就在苏静深准备再次开口，或许是想与孙天河单独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晚晚忽然动了。
她侧过身，正面朝向孙天河，在苏静深略带愕然的目光注视下，在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中，踮起脚尖，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捧住了孙天河的脸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孙天河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但下一秒，那讶异便被浓重的兴味和了然的深邃所取代。
他配合地微微低头，没有动弹，想看看这只被逼急了的小猫要做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晚晚仰起头，将自己温软却带着决绝力道的唇，精准地印在了孙天河微凉的薄唇上。
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礼节性亲吻，而是带着明确占有意味的、停留了数秒的吻。
她的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坚定，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
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苏静深瞳孔微缩，握着酒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她看着那个在她印象中杀伐果断、深不可测的男人，此刻竟任由林晚晚当众“索取”，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纵容和愉悦。
一吻结束，林晚晚迅速退开，脸颊染上动人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呼吸也有些微乱。
她强自镇定地转向面色复杂的苏静深，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盖章认证过的底气：“谢谢苏队长的夸奖。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身旁笑意加深的孙天河，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我的光彩，从来不需要外物来衬托。就像他选择我，也并非因为任何其他。”
她这话，既是回应苏静深，也是回应所有暗中打量和猜测的人。
孙天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磁性。
他极其自然地伸手，重新揽住林晚晚的腰肢，将她更紧地带入怀中，对着面色恢复平静但眼神难掩失落的苏静深，以及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懒洋洋地宣布：
“不好意思，我家晚晚有点害羞，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他不顾林晚晚微微的挣扎，揽着她，穿过寂静的人群，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将一室的震惊、艳羡和复杂的目光，连同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的苏静深，统统抛在了身后。
露台的晚风吹散了林晚晚脸上的燥热，却吹不散她狂乱的心跳。
她不敢看孙天河，刚才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尽的羞窘。
“林总......”
孙天河将她抵在露台的栏杆边，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灼热与戏谑，“当众强吻我，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林晚晚别开脸，耳根红得滴血，嘴硬道：“我只是在配合你演戏。”
“演戏？”
孙天河挑眉，指尖轻轻摩挲着她依旧滚烫的脸颊，语气危险而暧昧，“那我是不是该收点利息？”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微微红肿、泛着水光的唇瓣上。
夜空下，城市的灯火如同碎钻铺陈开来。
“收你妹，还不去哄苏静深？”
不由分说，孙天河直接被林大小姐推了出去。
“靠！你丫的什么意思？！”
“占了老子便宜，现在还叫我去陪别人，是不是有病。”
“这女人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孙天河十分郁闷的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没好气的离开了露台。
这叫个什么事？
似乎早就知道孙天河会来，苏静深迎了上去，从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颓然和失落。
依旧是那个冷冽寒风中屹立不倒的女警官。
“你怎么还在这，等我呢？”
孙天河停下脚步，笑呵呵问道。
“嗯，等你。”
苏静深十分的直接。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孙天河有些尴尬的问道。
“我当然知道，刚才林晚晚眼神示意我了。”
苏静深道。
“什么玩意？”
孙天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样。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的，想干嘛？
想把老子给瓜分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微凉的夜风中迅速散开，带着几分烦躁。
“等我干嘛？苏队长日理万机，还有空管我这等‘纨绔子弟’的闲事？”
他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但比起平时的玩世不恭，多了点不易察觉的郁闷。
苏静深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直接得让人无从招架：“算不上闲事。只是想问你，明天下午有没有空。”
“干嘛？”
孙天河挑眉，心里琢磨着这又是什么路数。
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苏静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依旧平稳，说出的内容却让孙天河差点被烟呛到：“我订了明天下午‘云顶’会所的室内恒温泳池，想邀请你一起去游个泳。”
“……”
孙天河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空白。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劲还没过，或者刚才被林晚晚亲得缺氧出现了幻听。
游泳？
苏静深？邀请他？
这比听到神殿派了十个杀手来暗杀他还让他觉得离谱。
“苏队长......”
孙天河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眯着眼看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或者恶作剧的痕迹，但失败了。
她认真得像是在布置抓捕任务。“你没事吧？还是说，查案压力太大，需要放松一下？”
他刻意把“放松”两个字咬得有些重，带着暧昧的暗示。
苏静深的脸颊似乎微微泛红，但夜色和她的定力很好地掩饰了这一点。
她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看向远处璀璨的城市灯火，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最近案子是有点多，肩膀和后背很僵。游泳是最好的放松方式。而且……”
她顿了顿，重新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孙天河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坦诚，有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有些话，在那种环境下，或许更容易说出口。关于矿洞之后的一些发现，以及我对接下来局势的一些判断。”
她搬出了正事，这让这个突兀的邀请显得不那么像纯粹的私人邀约，但又分明充满了私人意味。
孙天河沉默了。
他盯着苏静深，大脑飞速运转。
矿洞的后续？局势判断？
这理由冠冕堂皇，他无法拒绝。
但他更在意的是苏静深这个人，以及她背后可能代表的、与林晚晚截然不同的某种可能性和风险。
林晚晚刚才那一推，苏静深此刻这一邀，两个女人仿佛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接棒。
他被她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但又诡异地挑起了一丝兴趣。
他想看看，这位冷静自持、经历过生死与背叛的女警官，到底想干什么。
是想借机拉近关系？还是真的别有深意？
那个“更容易说出口”的话，又是什么？
“呵......”
孙天河忽然嗤笑一声，将烟头摁灭在旁边垃圾桶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动作带着点狠劲，“行啊。苏队长盛情邀约，我要是拒绝，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
他上前一步，逼近苏静深，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她。
他低下头，目光如同鹰隼般锁住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和探究的弧度：“不过苏队长，游泳可是个体力活。你确定只是游泳和谈正事？”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穿透她笔挺的西装，看到她此刻可能加速的心跳。
苏静深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后退。她迎着他的目光，清晰而肯定地回答：“我确定。明天下午两点，‘云顶’会所，不见不散。”
说完，她不再停留，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留下一个挺拔又带着几分孤勇的背影。
孙天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摩挲着下巴，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先是林晚晚当众强吻然后把他推开，接着苏静深发出暧昧不清的游泳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