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副活宝样子,引得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掩嘴轻笑。
林晚晚被他闹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孙天河!你小声点!丢不丢人!”
“我请自己女朋友吃饭,有什么好丢人的?”
孙天河理直气壮,声音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几分,还故意揽住了林晚晚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谁是你女朋友!”
林晚晚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感受着周围愈发暧昧的目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现在不是,迟早也得是。”
孙天河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痞笑和无赖,“我看上的,跑不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晚晚浑身一僵,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下去。
见她安静下来,孙天河见好就收,松开了她,但依旧保持着很近的距离,指了指商场五楼的美食区:“走吧,真饿了。听说那家新开的日料不错,食材都是当天从倭国空运来的,去尝尝?”
他话题转得飞快,仿佛刚才那个耍无赖的不是他一样。
林晚晚瞪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心里却因为他那句“我看上的,跑不了”而泛起层层涟漪,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最终还是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两人并肩朝着电梯走去。
孙天河双手插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颇佳。
林晚晚则微微低着头,看似在生气,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或许……
跟这个无赖一起吃顿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至于饭后的事情……
林晚晚偷偷瞥了一眼身边哼歌的孙天河,心跳又有些加快。
“各回各家!”
她在心里再次对自己强调,但底气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足了。
五楼的这家日料店环境清雅,以原木和暖光为主调,私密性很好的隔间,与楼下商场的喧闹隔绝开来。
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恭敬地将两人引至一处临窗的雅座。
孙天河毫不客气地拿起菜单,熟练地点了几样招牌菜:蓝鳍金枪鱼大腹、海胆、和牛寿喜烧还要了一壶清酒。
“你倒是会点。”
林晚晚看着他一气呵成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这些显然都是店里的高端食材。
“那是,跟着老头子走南闯北,别的没学会,吃喝玩乐倒是门儿清。”
孙天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给她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玄米茶,“放心,今天哥请客,管够。”
等待上菜的间隙,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玻璃上映出两人略显模糊的倒影。
林晚晚捧着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偷偷抬眼打量对面的孙天河。
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在朦胧的灯光下少了几分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些沉静,脖颈上那道在U国留下的伤疤依稀可见。
她忽然想起他在金融峰会上的强势,在夜市里的侠气,在厨房里的笨拙,还有刚才在影院门口的无赖……
这个男人就像一本复杂难懂的书,每一页都出乎她的意料。
“看够了没?”
孙天河忽然转过头,捕捉到她的目光,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是不是发现哥越来越帅了?”
林晚晚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脸颊一热,慌忙移开视线,嘴硬道:“少自恋!我是在看外面的夜景!”
孙天河低笑一声,也不戳破。
正好这时菜品陆续上桌,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料理暂时缓解了微妙的氛围。
孙天河吃东西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反而有种军营里练就的利落。
他夹起一块油脂丰腴的金枪鱼大腹,蘸了点酱油,直接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嗯,不错,是那个味儿。”
他见林晚晚小口小口地吃着茶碗蒸,便用公筷夹了一片纹理漂亮的A5和牛,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这个,烤着吃浪费,就得涮寿喜烧,入口即化。”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道关怀。
林晚晚看着碟子里那片价格不菲的和牛,心里微微一暖,低声道:“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
孙天河浑不在意,又给她舀了一勺橙黄饱满的海胆,“这个配紫菜,绝了。”
在他的“投喂”下,林晚晚也渐渐放松下来,享受起这顿美食。
清酒温润,食物鲜美,窗外的夜景璀璨,对面的男人虽然嘴贱了点,但此刻看起来,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酒至半酣,孙天河的话也多了起来,天南海北地瞎扯,从他在U国丛林里遇到的怪事,到他小时候怎么被孙谭操练,逗得林晚晚时不时掩嘴轻笑。
“你是不知道,那老头子狠起来,大冬天把我扔冰湖里练闭气……”
孙天河呷了一口清酒,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
林晚晚看着他,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以你的背景,完全可以过得更轻松。”
孙天河拿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嬉笑淡去,他看向窗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没法轻松。老头子走过的路,淌过的浑水,总得有人接着走下去。况且……”
他转回头,看向林晚晚,眼神深邃,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有些麻烦,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林晚晚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沉重。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径直朝着孙天河走来。
此人穿着沙甲传统服饰,皮肤黝黑,个头足有一米九,双目炯炯有神,气质非凡。
一眼便能断定不是普通人。
在此人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沙甲人,在孙天河与林晚晚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便让人撤去了整个餐厅的工作人员。
“孙少爷你好,我叫约重华,来自沙甲。”
“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沙甲的首领,是我的父亲。”
孙天河握着酒杯的手没有丝毫晃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对约重华的出现毫不意外。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以及他身后那几十个沉默肃立、眼神警惕的沙甲人。
整个餐厅空旷寂静,只剩下他们这一桌,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林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孙天河身边靠了靠,紧张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约重华?”
孙天河缓缓放下酒杯,语气听不出喜怒,“沙甲首领的儿子……不在你们那战火纷飞的家园收拾残局,跑到大夏S市来找我,有何贵干?”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审视。
沙甲刚刚经历剧变,其首领之子此刻秘密出现在这里,目的绝不单纯。
约重华对孙天河的态度并不意外,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沙甲传统的礼节,姿态放得很低,但眼神中的焦急和决绝却无法掩饰。
“孙少爷,冒昧打扰,实属无奈。沙甲遭此大难,父亲生死未卜,国家濒临崩溃。”
“猎色以的背后,有更强大的黑手在操控,他们不仅要占领我们的土地,更要彻底抹去沙甲的抵抗意志!”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与我有何关系?”
孙天河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冷漠,“国际争端,自有联合国和各大国去斡旋。我一个小人物,管不了那么宽。”
“不!您能!”
约重华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孙天河,“我们查到,猎色以这次行动使用的某些尖端电子干扰和情报屏蔽技术,与之前在U国导致大夏苏宏远将军专机失联的技术同源!都指向一个名为‘神殿’的神秘组织!”
“神殿组织的人已经下了斩首令,我和我父亲的生命都危在旦夕。”
听到“神殿”二字,孙天河的眼神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约重华继续急切地说道:“孙少爷,您与‘神殿’有过节,您父亲孙谭兵圣更是他们的眼中钉!我们沙甲愿意成为您对抗‘神殿’的前哨和盟友!”
“只要您愿意伸出援手,帮助我们复国,沙甲所有的资源、情报,乃至未来的国家友谊,都将为您和您的家族敞开!”
他这番话,几乎是赤裸裸的投诚和求助,将沙甲的命运押注在了孙天河身上。
林晚晚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神殿”、尖端技术、国家命运……
这些词汇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让她意识到孙天河所面对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庞大和危险。
孙天河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在寂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他似乎在权衡利弊。
“盟友?”
孙天河忽然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一个连自己家园都守不住的盟友,价值在哪里?空头支票,谁都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