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府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踩上去带着微凉的湿意。林砚推开府门,将章台殿的沉重与诡谲关在门外,可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未能平息。
嬴政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将他过往的认知彻底打碎。轮回、大罗、神秘的“那个人”……这些词汇背后,似乎藏着一个远比战国纷争更宏大的世界。
“大人,宫里派人送来了东西,说是新君亲赐。”管家恭敬地递上一个紫檀木盒。
林砚接过木盒,入手微沉。他回到书房,关上房门,将木盒放在案上,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古玩字画,只有一卷泛黄的竹简,用红色的丝线捆着,竹简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古朴的纹路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林砚解开丝线,展开竹简,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从榻上站起,手中的竹简险些掉落在地。
竹简上写着四个古篆大字——《太阳心经》。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功法注解,笔画苍劲,带着一种煌煌天威,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燃烧,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这……这怎么可能?”林砚的声音都在发颤,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甚至还有一丝深埋的恐惧。
《太阳心经》,这是他在洪荒时代,从曦和女神手中得到的功法!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他记得曦和的模样,身着金红色的长袍,周身环绕着十日,眼神温柔却又威严。她将这卷功法交给他时,曾轻叹着说:“此经蕴含太阳真火本源,你且拿去修炼。还望看在我的薄面上,多照拂一二。”
那时的他,还只是洪荒中一个不起眼的散修,得到《太阳心经》后修为大涨,更在后来偶遇十只年幼的金乌,想起曦和的嘱托,便出手护住了他们,硬生生改变了“后羿射日”的宿命——那十只金乌,最终没有被后羿射杀,而是在他的庇护下,回到了女娲娘娘身边,潜心修行。
没想到,时隔不知多少万年,他竟在战国时代的秦国,再次见到了这卷《太阳心经》!
林砚的心脏狂跳,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难道……嬴政不仅知道他穿越者的身份,甚至知道他来自洪荒?知道他与曦和、金乌的渊源?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抚过竹简上的字迹,那熟悉的太阳真火气息顺着指尖传入体内,温暖而霸道。
是真的。这卷《太阳心经》,绝不是仿造的。
“嬴政……你到底是谁?”林砚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
如果说嬴政只是经历了战国时代的轮回,他怎么会知道洪荒的存在?怎么会拥有《太阳心经》?除非……他的轮回,早已超越了凡人的范畴,触及了更高层次的时空,甚至包括洪荒!
林砚忽然想起嬴政提到的“大罗”。在洪荒的传说中,大罗金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历万劫而不灭,能穿梭于诸天万界。难道嬴政在某一次轮回中,已经证道大罗,所以才能洞悉他的过往,甚至将《太阳心经》带到这个时代?
“一证永证……”林砚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如果嬴政未来能证道大罗,那么按照“大罗不昧因果”的说法,他此刻拥有《太阳心经》,知晓洪荒往事,也就说得通了——未来的果,影响了现在的因。
可另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如果嬴政能轻易拿出《太阳心经》,为何还会被“那个人”压制,屡次轮回失败?难道“那个人”的实力,比大罗金仙还要恐怖?
林砚甩了甩头,暂时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想再多也无用,眼前的《太阳心经》是真实的,这对他而言,是天大的机缘。
他的修为被系统封印,只能重修。之前修炼的《琉璃煅体诀》虽好,却只是凡俗功法,上限太低。而《太阳心经》是洪荒级别的功法,蕴含太阳真火本源,一旦修成,不仅能快速恢复实力,甚至可能突破以往的境界。
“曦和……金乌……”林砚看着竹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年他改变金乌的命运,是出于道义,也是出于对曦和的敬重。没想到时隔万古,这份因果竟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他相连。
他深吸一口气,将竹简郑重地放在案上,盘膝而坐,按照《太阳心经》的口诀,开始运转灵力。
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被吸入体内,在功法的引导下,渐渐转化为金色的太阳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丹田。这股灵力霸道而纯粹,所过之处,之前修炼留下的滞涩感一扫而空,经脉仿佛被温水浸泡,既温暖又舒适。
林砚心中一喜。果然是洪荒级别的功法!仅仅是入门,效果就远超《琉璃煅体诀》百倍。
他沉浸在修炼中,渐渐忘却了外界的纷扰。金色的灵力在体内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都变得更加凝练,丹田内的元婴也似乎受到了感召,缓缓睁开眼睛,贪婪地吸收着太阳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空气中竟带着淡淡的焦糊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元婴中期,正向元婴后期迈进,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太阳心经》果然名不虚传。”林砚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这卷功法,他恢复巅峰实力,甚至超越以往,都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大人,李斯大人求见,说是关于灭魏的事宜,有要事相商。”管家的声音传来。
林砚收敛气息,将《太阳心经》收好,藏入贴身的储物袋中。这卷功法太过重要,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请他到正厅等候。”林砚整理了一下衣袍,推门而出。
灭魏之战,是嬴政登基后的第一战,也是他与嬴政达成“盟约”后的第一份考验。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走到正厅的路上,林砚的脑海中再次闪过嬴政的身影。那个七岁的孩童,手握洪荒功法,知晓他的过往,经历过无数轮回……这背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不管了。”林砚暗自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已经卷入这场跨越时空的棋局,那就索性陪他好好下一场。”
他想起那个前来夺取太阳真火曾黑袍人说过的“玄黄界”,或许这个战国时代的世界与玄黄大世界有一定的联系。而他与嬴政的相遇,或许并非偶然,而是某种跨越诸天的因果。
正厅内,李斯已经等候多时。看到林砚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武安君。”
“李客卿不必多礼。”林砚坐下,“灭魏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李斯递上一份卷宗:“魏军主力在长平之战后损失惨重,如今国内空虚,只有大梁城尚有三万守军。王翦将军已率军五万,陈兵魏秦边境,只待王上一声令下,便可出兵。”
林砚接过卷宗,仔细看着,手指在“大梁”二字上轻轻敲击。
大梁是魏国都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历史上秦国灭魏,是用水攻才破城。但现在有玄甲军在,或许不需要那么麻烦。
“告诉王翦,三日后出兵。”林砚合上卷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玄甲军随我出征,务必一战而定魏国!”
“是!”李斯应声。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林砚站起身,望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太阳灵力正在缓缓流淌,与窗外的阳光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洪荒的因果,玄黄的宿命,轮回的挣扎……这一切都交织在他身上,也交织在那个王座上的孩童身上。
灭魏,只是开始。
三日后,咸阳东门。
十二万秦军列阵待发,旌旗如林,甲胄映日。三万玄甲军居中,玄色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戟斜指苍穹,沉默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正是全军的核心。
林砚身着亮银甲,腰悬长剑,立于阵前。身旁的王翦一身玄甲,手持长戈,元婴中期的气息沉稳如山。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已明了此战的目标——一战灭魏。
“出发!”
随着林砚一声令下,秦军如同黑色的洪流,滚滚向东,直奔魏国边境。马蹄踏地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在宣告着又一个诸侯国的终结。
***消息传入大梁,魏国朝野震动。
魏王连夜遣使前往邯郸,捧着国书跪在赵宫门前,泣血求援:“秦贼伐魏,兵锋直指大梁!若魏亡,赵必孤!还请赵王发兵相救!”
赵惠文王看着国书,面色凝重。长平之战后,赵国精锐尽失,国力大损,本不愿再卷入战事。可他也清楚,魏国若灭,秦国下一个目标便是赵国,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传朕旨意,召李牧回师!”赵惠文王咬牙下令。
李牧,赵国最后的军神。此时正镇守雁门关,抵御匈奴。接到旨意时,他正在关外巡查,听闻秦军伐魏,眉头紧锁。
“将军,国内危急,赵王急召您回师!”传令兵急声道。
李牧望着塞外苍茫的草原,那里的匈奴人虎视眈眈,若他回师,雁门关防线必空。可他更清楚,赵国已无退路。
“点兵!”李牧沉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留五千人镇守雁门关,其余随我回师!”
他不敢将塞外主力全部调回。七国纷争再烈,也从未有过将镇守边疆的士兵尽数撤回的先例——秦有蒙恬、蒙毅镇守北境,赵有他守雁门,彼此虽为敌国,却在抵御外侮上有着默契,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共识:关内再乱,也是“一家人”的事,绝不能让塞外异族趁虚而入。
三日后,李牧率领五万赵军精锐,与魏国的二十五万大军汇合,组成三十万联军,屯兵魏赵边境的管城,严阵以待。
当林砚的十二万秦军抵达管城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三十万联军依山而守,旌旗连绵数十里,李牧立于阵前,白袍银枪,元婴后期的气息如渊似海,显然已是联军的统帅。
“李牧……”林砚勒住马缰,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位赵国名将,不仅用兵如神,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是此次灭魏之战最大的变数。
“武安君远道而来,辛苦了。”李牧的声音隔着战场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悲凉,“秦赵相斗多年,牧本不愿再与秦将交手,奈何天命如此。”
林砚握紧了剑柄:“李先生是国之柱石,奈何辅佐昏庸,空有报国之心。今日之战,非你我私怨,乃是天命归秦。”
“天命归秦?”李牧笑了,笑声中带着不甘,“天下苦秦久矣,何来天命?”他抬手长枪一指,“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战鼓擂动,震彻天地。
李牧率先出手,元婴后期的威压如同狂风般席卷战场,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银枪化作一道流光,直扑林砚与王翦。
“王翦,左翼!”林砚低喝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元婴中期的灵力爆发,迎着李牧的枪影而上。
王翦应声,长戈横扫,带起阵阵罡风,攻向李牧侧翼,与林砚形成夹击之势。
三人瞬间战在一处。枪影如龙,剑光如电,戈影如墙,元婴境的碰撞产生恐怖的气浪,将周围的士兵震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
李牧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他的枪法大开大合,既蕴含战场杀伐的霸道,又不失修士斗法的精妙,显然是将军旅生涯与修为融为了一体。银枪每一次刺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逼得林砚与王翦不得不全力应对。
“好个李牧!”林砚心中暗赞。同为元婴境,李牧的实战能力远超常人,若不是他与王翦联手,恐怕早已落败。
就在三人缠斗不休时,战场的另一侧,白起已然出手。
“玄甲军,随我冲阵!”
白起的声音如同惊雷,他手持重剑,身先士卒,率领三万玄甲军,朝着魏军阵地猛冲。玄甲军组成的楔形阵如同锋利的铁犁,狠狠扎进魏军的防线。
魏军阵中,十万魏武卒列阵迎击。这些曾横行天下的精锐,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口中发出震天的呐喊,试图阻挡玄甲军的攻势。
然而,时代早已不同。
玄甲军的玄甲能硬抗长戟劈砍,长戟的长度远超魏武卒的兵器,更重要的是,玄甲军士兵个个修炼《青木诀》,气血远超常人,配合默契无间的玄水阵,战斗力早已碾压这个时代的常规军队。
“杀!”
玄甲军士兵齐声呐喊,长戟放平,如同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魏武卒成片倒下。前排的士兵倒下了,后排的玄甲军立刻补上,阵型丝毫不乱,硬生生在魏军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白起更是如入无人之境,重剑挥舞间,血肉横飞,元婴初期的气息虽不如李牧深厚,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所过之处,魏武卒无人敢挡。
“废物!都是废物!”魏军主将在阵中怒吼,亲自提刀上前,却被白起一剑劈成两半。
主将一死,魏军彻底崩溃。二十万魏军如同溃散的羊群,被玄甲军和秦军锐士追杀,哭喊声、惨叫声响彻战场。
李牧在与林砚、王翦的缠斗中,瞥见魏军溃败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本以为三十万联军能挡住秦军,没想到魏军如此不堪一击,十万魏武卒竟连三万玄甲军都挡不住。
“分心了!”
林砚抓住机会,长剑化作一道寒芒,逼得李牧不得不回枪格挡。王翦趁机长戈横扫,重重砸在李牧的枪杆上。
“噗!”
李牧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被震得连连后退。他的气息瞬间紊乱,显然受了轻伤。
“李先生,大势已去。”林砚收剑而立,看着李牧,“降了吧。以你的才能,若归降大秦,必能成就一番功业。”
李牧摇了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银枪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看向赵国的方向,眼中满是愧疚:“赵王思贤若渴,牧岂能背主?”
他又看向塞外,那里曾是他镇守的疆土,如今却只能遥想。他想起赵王的嘱托,想起雁门关的烽火,想起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
“七国再乱,也是兄弟阋墙。可秦……”李牧的声音低沉,“秦的刀,太狠了。”
他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看向林砚与王翦:“王剪,林砚,你们很好。可惜,生错了时代。”
话音未落,李牧体内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他竟在自毁元婴!
“不要!”林砚与王翦同时惊呼,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元婴自毁的威力何等恐怖,李牧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蜡烛,迅速变得透明。他看着手中的银枪,仿佛看到了赵国的军旗,嘴角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王啊,牧……愧对你的所托……”
“噗嗤!”
李牧拔出腰间的短剑,在元婴彻底溃散的前一刻,自刎而亡。白袍染血,倒在尘埃中,一代军神,就此落幕。
***李牧一死,赵魏联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秦军趁胜追击,十二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横扫魏军残余势力,一路势如破竹,直逼魏都大梁。
林砚没有立刻攻城。大梁城高池深,若强行攻打,必伤亡惨重。他与王翦、白起商议后,决定效仿历史上的战法。
“白起,你率部封锁大梁四周,断其粮道。”林砚下令,“王翦,你带人挖掘渠道,引黄河水灌城!”
“诺!”
秦军立刻行动起来。数万士兵日夜不休,挖掘出一条长达百里的渠道,将黄河水引入大梁。
三月后,大梁城变成一片泽国。
城墙在洪水浸泡下渐渐坍塌,城内百姓死伤无数,粮草断绝,瘟疫横行。魏王站在宫墙上,看着城外茫茫的洪水和秦军的营垒,终于绝望。
“降……寡人降了……”
魏王穿着素服,捧着玉玺,打开城门,向秦军投降。
立国二百二十余年的魏国,宣告灭亡。
消息传回咸阳,嬴政坐在王座上,看着送来的魏国地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将魏地设为砀郡,命官吏前往治理。”
“是。”李斯躬身应道。
林砚站在殿下,望着王座上的孩童,心中五味杂陈。灭魏之战虽胜,却也付出了代价,更让他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尤其是李牧的死,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武安君。”嬴政忽然开口,“接下来,该轮到楚国了。”
林砚回过神,躬身道:“臣,遵旨。”
他知道,灭魏只是统一之路的又一步。楚国地大物博,民风彪悍,将是一场更艰难的战争。
可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