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笔，把最后一份文件归档。
林晓站在桌边等我发话。她手里拿着U盘，脸色平静，没有多余表情。刚才那通电话已经结束，非法监控的事也处理完了。现在是时候做点别的。
我打开内网系统，调出新部门的项目日志。三个小组的数据跳出来——加班时长排前三，交付延迟率最高。我把它们标记为红色。
“就这三个组。”我说，“通知他们下午两点开会，主题‘高效不是牺牲，是规划’。”
林晓点头记下，转身去安排会议室。我知道有人会抵触。老员工习惯了用时间换存在感，觉得熬得越晚功劳越大。可事实是，他们忙的大部分事根本不重要。
下午一点五十分，我走进会议室。投影已经打开，标题清晰：**高效工作联盟第三次扩容说明会**。
人陆陆续续进来。有几个拿着纸质工时表，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响。有人低声说：“又来搞这套？”另一个人接话：“反正最后还得我们兜底。”
我没理会。等人都坐定，我站到前面，直接点开屏幕。
“你们觉得高效是什么？”我问。
没人回答。
“是不是少干活？是不是偷懒？”我顿了顿，“都不是。高效是把时间花在该花的地方。”
接着我推出一张四格图。横轴写“紧急”，纵轴写“重要”。四个区域分开列着不同任务类型。
“这叫任务优先级矩阵。”我说，“我们上周那个客户方案改了七版，花了四十小时调整字体和排版，核心逻辑只用了八小时推演。这些修改真的紧急吗？还是只是有人临时起意？”
台下开始安静。
我点名让一个组长上台操作。他把自己的待办事项填进去。结果出来时他自己愣住了——七成任务落在“不重要但自以为紧急”那一格。
“这些事可以延后，或者交给别人做。”我说，“你不需要亲自处理每一封邮件，也不用参加每一个无关会议。”
底下有人皱眉，也有人开始记笔记。
散会后，林晓收走了所有反馈表。晚上六点半，她把初步名单交给我——十二个人愿意试点。
第一周结束，数据出来了。平均每天专注工作时间少了七十分钟，关键节点完成率上升百分之二十二。没人加班超过八点。
第二周更明显。整体任务闭环速度提升百分之三十。有成员反馈，下班路上居然能顺路买菜回家。
周五例会，我把数据投在屏幕上。
“有人说这方法不能持久。”我看了一圈，“可数据显示，你们不是变慢了，是终于开始做对的事。”
角落里一个老员工开口：“苏总，这样下去绩效会不会受影响？”
“你的绩效看结果，不是打卡时长。”我说，“公司考核的是交付质量，不是谁走得最晚。”
他没再说话，但眼神松动了。
两周后的晨会，我正在讲下一个项目节奏。突然，之前质疑最狠的那个组长举手。
“我能申请加入联盟吗？”他说，“我们组刚接了个大单，我想试试那个矩阵法。”
我点头：“可以。工具包已上传内网，林晓会安排辅导。”
会后半小时，又有三人提交申请。林晓整理完名单，小声说：“他们说，原来工作可以这么轻松。”
我看着窗外。阳光照进办公区，几个试点成员正围在一起讨论任务排序。有人在白板上画矩阵图，动作很熟练。
“不是轻松。”我说，“是清醒。”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收到财务部消息：上月部门人均加班时长下降百分之四十一，项目准时交付率升至百分之九十六。
我顺手转发给陈总，抄送hR和运营。
中午吃饭时，林晓问我：“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说，“让更多人知道，准时下班不丢人，瞎忙才浪费生命。”
她笑了下，低头继续吃饭。
下午三点，It部发来通知：新一批权限申请通过，高效资源包访问量突破五百次。使用者覆盖六个部门。
我在后台看到，有几个名字是曾经公开反对过的人。
傍晚六点整，办公室灯光自动调暗。保洁开始走动。我合上电脑，起身准备离开。
路过茶水间时，听见两个实习生聊天。
“听说三组现在五点半就收工？”
“人家效率高啊，任务都提前排好了。”
“那咱们能不能也学？”
“你敢报上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苏总不是说了，规则是用来服务人的，不是绑住人的。”
我停下脚步，没进去，也没转身。
走廊尽头电梯门打开，一群人走出来，说笑着往出口方向去。其中一人提着包，手里还拿着打印出来的任务矩阵表。
他一边走一边跟同事说：“明天我也要试试这个方法。”
我转身回办公室，重新开机。
新建文档，标题写上：《高效工作联盟推广手册（内部试行版）》。
第一行内容是：**真正的努力，不该被无效时间消耗。**
光标闪了一下。
我按下保存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