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的时候，林晓正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
客户群弹出一条消息：“需求有调整，新增三组数据模型对接，交付时间不变。”
她放下筷子，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十八分。工位上几个人已经凑了过来，有人小声说：“又要通宵了？”另一个接话：“这节奏，怕是得连熬三天。”
林晓没说话，打开电脑调出项目进度表。原计划还剩四十小时，现在要额外增加至少二十小时的工作量。她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苏砚教过的步骤。
不是硬扛，是拆解。
她点了五个人进临时会议间，站到白板前写下“两小时一个产出单元”。
“第一轮原型迭代，今晚八点前必须完成。”她说，“每人负责一个模块，我来协调接口。明天早上九点，客户确认方向。”
有人皱眉：“这么紧，能行？”
“不是紧不紧的问题。”她拿起笔圈住关键节点，“是每一步都要有结果。我们不是在赶工，是在跑流程。”
白板上的任务被切成十二块，每一块标上负责人和截止时间。共享看板同步更新，所有人手机叮咚作响。
第一个两小时结束，王锐卡在数据清洗环节，进度条停在百分之六十。他抬头看林晓：“这边逻辑有点乱，可能要多花时间。”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直接说：“跳过异常值处理，先用默认规则跑一遍，输出中间结果。细节优化放到第三轮。”
“可这样会不会影响最终质量？”
“不会。”她说，“我们留了校验节点。先出东西，再改。”
第二轮迭代按时完成。客户那边回复：“方向可以，继续推进。”
团队松了口气，但没人离开。林晓发了咖啡和三明治，说了句：“接下来是九十分钟高效加三十分钟休息，轮班来。”
有人嘀咕：“真当这是接力赛？”
她听见了，只回一句：“你要是想一个人跑完全程，我也不拦。”
凌晨两点，李婷撑不住去休息区躺了会儿。回来时看见林晓还在核对参数，问她：“你不困？”
“困。”她说，“但不能乱节奏。”
三点钟，客户突然又提了个新要求——希望加入一个动态展示页。
群里瞬间安静。
林晓翻了下原始合同附件，给客户接口人打了语音电话：“这个功能不在本次交付范围内，属于新增模块。我们可以排进下一版本优先开发，当前版本是否仍按原框架确认？”
对方沉默几秒：“你还挺清醒。”
“不是我清醒。”她说，“是流程得走清楚。”
挂了电话，她在群里补了一句：“别慌，主干没变。新增部分标记为V2.1，不影响主线交付。”
天亮前，第一版完整方案成型。她让团队各自回去睡四小时，自己守在办公室等客户反馈。
上午十点，全员返岗。林晓把演示文稿重新梳理了一遍，删掉所有技术术语，改成“问题—解决路径—价值增量”三段式结构。
下午两点，线上会议开始。
刚放完第二页ppt，屏幕突然灰了。
“服务器延迟加载中……”提示框跳出来。
团队几个人脸色变了。有人低声说：“完了。”
林晓没动。三秒钟后，她切出本地备份文件，点开离线演示包。
“技术小插曲。”她对着摄像头微笑，“不影响内容呈现。”
语气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演示继续。她重点讲了三个客户最关心的指标提升数据，每一项都配了对比图。讲完最后一页，会议室那头没人说话。
三秒钟后，客户代表鼓掌：“这是我合作过最从容、也最高效的团队。”
会议结束，群里炸了。
有人发红包，写着“大神带飞”；有人截图保存她的任务拆解表，说要打印贴墙上。
林晓坐在位置上，盯着屏幕看了一遍整个过程记录。从接到变更通知到最终交付，全程五十一小时，比原计划提前了九小时。
她想起第一次跟苏砚开会时的样子。那时她接到紧急任务，手都在抖，问的第一句话是：“我要不要先回个‘收到’？”
现在她知道，回应不该是情绪，而是动作。
手机震动。
苏砚发来消息：“听说了。”
她看着这两个字，忽然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口。
她点开对话框，打了一行字：“这次我没慌。拆任务、定节奏、控沟通，一步步走下来，真的能稳住。”
删掉，重写。
“原来高效不是天赋，是方法。”
再删，换一种说法。
最后只留下一句：“谢谢您教我的一切。”
发送。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办公室灯还亮着，窗外天色发白。
走出大楼时风有点凉。她拉了拉外套领子，抬头看了眼公司招牌。
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