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被白君尘与魔皇的第三次碰撞震得彻底失序,裂口从一条,裂到两条,再到三条。
风脉倒卷,光与魔焰在半空撕出漩涡。
凌渊泽被月环困在高空,胸腔每一次起伏都像被利刃割开。
他的视线死死落在那两个互斩的身影上:白衣如霜,黑焰如狱。
而此刻——天链在疯狂断裂。
六御阵位亮起,月珩纳入六点阵中央,稳住了天链的一角。
他抬手,月辉从指尖垂落,看似精准落在断链之口。
所有人看到的是:月珩在压阵。那一道月辉,在最后一寸时偏了极轻的一分。
轻得像风,细得像尘。
却精准无比落入白君尘与魔皇的战圈中央——落在魔皇旧禁的那条隐秘轨迹上。
无声。
无息。
无痕。
月珩举手落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刻,白君尘剑意拔至极致。
光痕汇聚在他掌心,天地规则在他一剑之下收成一线。
他步入天链最中心,一剑——斩出。
秩序光痕贯穿长空,笔直落向魔皇胸前!
凌渊泽的心在那一瞬骤停。
“白——!”
但他的呼喊被月环封死,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那一点无声的月辉也落下。
刚好。
完美。
精准到像命中注定。
落在——魔皇体内旧禁的核心位置。
秩序之光与逆向月辉在魔皇胸前轰然叠合!
——轰!!!!!
魔皇胸口炸开刺目的白光。
黑焰被从体内倒抽出来,卷成千丈火潮向天穹喷出!
魔皇猛地仰身,一口黑血喷出天穹。
凌渊泽亲眼看到——白君尘那一剑,就落在父皇的心口。
神兵们齐齐看向白君尘。
六御齐齐看向白君尘。
魔军们齐齐沉寂。
连天地都像指向那柄剑。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白君尘的剑光,魔皇的伤口,魔皇的倒落。白君尘站在最前方。
而真正杀皇的那一线银辉——
无人在意。
无人在看。
无人再知道。
凌渊泽的喉咙像被撕裂,却发不出一个音。
他的父皇,在他眼前被白君尘的光劈开胸膛。
他的世界在那一息碎成无数片。
他的心在胸腔里绞得像要裂开。
他看到白君尘杀了他父皇。
被迫看到。
无法救。
无法喊。
无法动。
月环将他禁得像一只被掐住喉的困兽,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噩梦成真。
风掠过耳侧,像葬钟。
白衣、黑血、天裂、魔焰……
全都压成一个事实——白君尘杀了魔皇。
月珩立在上空,端正,清净,仿佛天崩地裂中的唯一静物。
只是眼底掠过一瞬,无人能察的银色冷意。
那一剑落下时,魔皇胸口的黑焰被秩序光撕得四散。
凌渊泽亲眼看到——父皇的身影在天穹上倾斜、倒坠、被黑海吞没。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下一瞬——胸口狠狠一缩!
像被千钧巨力从内里生生压碎。
一口血,喉间直冲上来——
“噗——!”就在血光炸开的瞬间,他眉心一震——白君尘落下的幻容禁制当场碎裂。
与此同时——凌渊泽体内所有被封锁的力量像被痛意一刀斩开!
“——轰!!!!!”
黑金色的龙息从他胸腔炸裂,比魔皇的黑焰更深沉、比白君尘的秩序更狂乱、像是一只沉睡万年的混沌巨龙在怒吼苏醒!
风脉被震得倒卷上九天,光、焰、云全部被这股气息吞没。
月环——啪!!!
在凌渊泽颈侧炸成碎片!
月珩瞳孔猛缩:下一瞬,却“笑”了。
一种病态、兴奋、凶光毕露的笑。
“哈哈哈哈——”他像看见某种渴望已久的珍奇宝物苏醒:“你终于反抗了!!你终于回来了!!!终于——不像以前那样乖了,小泽儿!”
他笑得疯狂、激动,仿佛混乱之海的风都在随他发狂。
凌渊泽眼底血光翻涌,泪与恨全部滚落在眼中。
下一息——他以最冷、最破碎的眼神看向月珩。
那一眼,让月珩心底第一次泛起寒意。
凌渊泽抬手。
一掌。
一掌之威,混沌怒息轰碎半个天脉!
风脉暴裂!
月珩来不及笑完——被一掌拍飞出去千丈!!
像被黑龙尾扫中一般,连稳天链的阵位都塌了一角!
六御全被这一掌震得心胆俱裂。
白君尘瞬间抬——那是凌渊泽。
不是幻象。
不是传息。
是他亲手藏起、亲手护住的那个人——竟然站在战场中央,在天裂、魔焰、神兵与魔兵之间。
月环碎在他颈侧,血挂在他唇边,混沌息在他周身暴走成风暴。
白君尘瞳色一震,心口猛停半息。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心口裂开来的。
他第一次看到凌渊泽这般暴走。
整个战场短暂死寂。
凌渊泽根本不看周围任何人,不管白君尘,不管六御,不管神兵魔兵。
龙息缭绕,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金色的光芒,冲向下坠的身影!
魔皇胸口破裂、黑血沿空而落,他快要跌入灵药谷深渊。
就在彻底坠入之前——一道混沌龙影从天而降!
这一刻——所有魔将魔兵们才真正看清那道黑金龙影之下的人影。
先是有人低声失语:
“……那是……?”
下一息——十二魔将齐声变色,几乎同时脱口:
“——殿下!!!”
百万魔兵声浪瞬间炸开!
“殿下?!是小殿下!!!”
凌渊泽扑上去,双臂猛地抱住魔皇滚烫的身躯。
落在他怀里那一瞬——凌渊泽的心彻底碎成了粉尘。
“……父皇。”他的声音颤得像碎了一地。
“是我……孩儿在这里……父皇,不要闭上眼……”
魔皇血满胸口,眼中昏暗,却勉强抬起一根指尖,触向凌渊泽侧脸。
凌渊泽泪几乎掉下来,声音崩得像破布:“父皇……”
他抱住魔皇,像抱住整片崩塌的世界。
被凌渊泽一掌击飞的月珩在风中稳住身形,嘴角挂着不属于战场的阴狠笑意。
“还不够……”他低声笑着,像在等某个时机成熟。“白尘君——哈哈哈……还差最后一刀。”
他的目光越过崩坏的天穹,望向远方正迅速逼近的那一方存在——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要让凌渊泽,亲眼看着他的父皇——人魂俱灭。
就在白君尘震得失神的那一瞬,月珩像一抹月影般骤然掠来!
白君尘尚未来得及反应——胸口便被月珩狠狠推了一掌!
“神君——接好了。”月珩低笑。
白君尘被逼得后退半步,剑意被迫亮出半寸。
而就在这同一刻——月珩的另一手指尖,无声释放出他最深的禁制——灭·魂·反·噬。
那是早就埋在魔皇体内的旧禁,此刻被他引爆。
魔皇刚抬头,眼里正映出凌渊泽焦急的脸。
下一瞬——他的心识像被千刃贯穿!
“白——!!!”魔皇嘶吼出声,指尖颤抖着指向白君尘!
凌渊泽猛然回头——只看到:白君尘被月尊推来的身影,以及他手中尚未收回的剑意。
时间像凝住了一息。
然后——魔皇的魂光在凌渊泽怀中猛地炸开!
没有血溅。
没有躯体落地。
只有整个人,在凌渊泽怀里化作无数星尘。
星光从渊泽指缝间滑落,像是从他心口一点点被抠走生命。
“……父……皇?”渊泽声音轻得像梦呓,但下一刻像被刀刃捅进心脏——痛得彻底断了心识。
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
怀中的父皇——在他眼前泯灭了。
人魂俱灭,不留一丝存在,什么都不剩。
凌渊泽的世界,在这一瞬——空白。
胸口像被撕开一整个深渊,所有空气、所有声音、所有光、所有念头都从深渊里坠下去。
“……父……皇……”他喃喃着,手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怀里却只有碎星一样的光芒。
那光一闪即灭。
凌渊泽的瞳孔也在同时——彻底碎了。
天云霄雷鞭僵在半空。
炎阳火焰猛地一顿,像被冰封。
星澜命盘“啪”的一声碎掉一条星纹。
紫音的海潮如被抽干,全部坠落。
没有人说话。
十万神兵在战场上齐齐静止,盔甲反射着坠落的星尘,每一张脸都写着:“神君,威武。”
十二魔将齐齐僵住。
炎魃怒焰熄灭一半,魇风黑翼收成一线,魃牙的魔骨刀掉落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碎响。
百万魔兵像是被世界抽去了魂,整片黑潮忽然静到诡异。
有人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有人跪地,额头抵地。
魔界——不敢相信。
他们的皇——在神界众目睽睽之下……魂灭了。
白君尘整个人在天穹之下僵住。
他握剑的手轻轻颤了半瞬,眼神像被重击般猛地收窄。
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忘记呼吸,声音哑到几乎不存在:“……渊泽……”
风中、星尘中、死寂中——只有月珩一个人笑了。
笑得轻,笑得淡,像终于把一个精心布局的画卷收上最后一笔。
没人看见他的笑。
没人怀疑他的笑。
没人知道这不是战场的结果——而是杀局的收线。
光灭一瞬。
天链震碎三寸。
整个灵药谷——神界、魔界、神兵、魔兵、六御、白君尘、所有所有的存在——全部在同一个瞬间意识到:魔皇——死了。
魂灭,不复存在。
天地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空”,像三界的心脏被掏走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