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泽在白君尘怀中气息紊乱,魔息像细针般顺着骨缝往里钻,痛得他整个人都在轻颤。
忽然——一道无比熟悉、带着血脉呼唤的气息从殿内传来。
是哥哥。
凌渊泽指尖抖了一下,像是被深渊里伸来的光抓住。
他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轮廓,却本能地朝那道气息伸手。
“……哥……哥……”声音轻得像将断未断的息。
他整个人突然挣开白君尘的怀抱,动作虚弱得像风里的一片叶,却带着毫不犹豫的扑与依。
白君尘怔住,手指在半空一僵,像被这一瞬刺得心口狠狠一紧。
“渊……泽?”他第一次——眼底出现了错愕。
凌渊泽已经扑向前方,怀着一身痛、满心乱,像幼兽找到最后的庇护所般——直接倒进凌渊珩的怀里。
凌渊珩手心一热,“……渊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住,把弟弟紧紧护在怀里,像要把他从风里、从痛里、从世界里抱回来。
凌渊泽皱着眉,脸色白得像雾里残雪,唇瓣轻颤。
靠在哥哥胸口的那一瞬——他再也撑不住。
眼尾一垂,整个人软下去,昏了过去。
凌渊珩的心像被活生生撕开一块:“渊泽……渊泽……”
而白君尘站在他们几步之外,指尖微颤,那双眼——第一次,真正地被“夺走”的痛意撕开。
“你带渊泽去疗伤,一会本君就回来。”白君尘声音低沉、冷得像裂冰。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凌渊珩一眼。
下一瞬——他的人影直接消失在魔皇殿内。
魔界上空,黑风呼号。
白君尘站在无尽赤夜之巅,衣袖在狂躁无序中被硬生生撕开,黑焰顺着他的脊骨往上卷,像要吞没整个天幕。
他抬头,额间青筋鼓起到颤,眼底血丝泛起。
压了太久。
忍了太久。
憋得太久。
——渊泽昏在别人怀里。
——渊泽从他怀中挣脱。
——渊泽痛得魂裂,他却不能抱紧。
——他要冷,他要稳,他要装得无事。
——他不能吓着渊泽。
——他不能毁魔皇殿。
但是现在——他终于离开那个人了。
胸腔像被千刀割开的一瞬,白君尘的喉咙彻底失控。
他仰天,像野兽般撕开了禁锢自己的那一口气。
“————————啊!!!!!!”
怒吼穿破魔界九万里赤天,像万千断刃,从他胸腔里一把一把掏出来。
无序之力在那一声咆哮下彻底爆裂!
天地轰鸣。
魔界界壁瞬间震碎一线。
无序黑芒从他脚下炸开如潮,如天崩般横扫整片山脉
——————轰!!!!!!!!!
整整一座魔山在无序浪潮中化成灰烬。
山脚下的魔兽跪倒成片,不敢动、不能动、吓得连灵识都缩成一团。
魔界万里魔物、魔将、魔兵……在同一刻惊恐颤栗。
——这是天灾。
——这是规则之外的怒。
——这是连魔界都承受不起的“他”。
白君尘站在高天之上,胸口剧烈起伏,指尖都在颤,像要把自己也撕碎。
眼底一点光都没有,只剩下——被压到极致、被逼疯到极点的痛。
黑焰从他周身卷向天,像要把整个魔界吞下。
他闭上眼,声音破碎、低哑、像从血里挤出的:“……渊泽……”
无序轰鸣的天地间,只有这一声被风卷得哑得不成声的呼唤。
殿外天地轰鸣不止,像有万钧之力正拍击魔界天幕。
凌渊珩在寝殿内都感觉到地脉在震。他脸色微变:“……什么动静?”
他刚把昏迷的凌渊泽安置好,心底那股不安愈发强烈。几步踏出寝殿,跨入主殿时——他整个人顿住。
白君尘已经站在殿中央。
黑焰缠着他的衣角尚未散尽,无序之力如游蛇般在脚下轻轻扭动,让整座魔皇殿都像被压着喘不过气。
凌渊珩心口一紧,却硬撑着怒火走上前:
“白君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我杀不死你,可你也别太过分!”
白君尘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冷得像是从九万里外俯视。
“本君没杀你父皇。”他的声音低沉、稳得连怒意都听不出来,却冷得能把心脏冻碎。
“这话——我只说一遍。”
凌渊珩被这股压迫逼得心头一颤,随即咬牙:
“你在狡辩!!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你害死我父皇,还敢抱着我弟弟——”话未说完,他已忍不住冲了上去。
白君尘的指尖都没动。
只是微微侧身,无序之力像一面看不见的墙挡在他前方。
凌渊珩整个人被震得倒退三步,膝下黑石被裂出一道深痕。
“你……”他瞳孔猛缩,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白君尘的力量不再是“神君”能解释的。
白君尘垂眸看着他,眼底无波无澜:“你想死——”
他抬手,无序轻轻震动,整座魔皇殿兵器齐声鸣裂。“——就试试。”
空气像瞬间被冻结,连黑焰都不敢跳动。
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整个魔皇殿都像跪下了。
白君尘立在主殿中央,无序之力在他脚下静静涌动,像看不见的海,正缓缓填满整座魔皇殿。
他语气平平,却像压了千军万劫:
“本君先前言明——此界,自此由本君执掌。”
他步步向凌渊珩走来。
每一步落下,魔皇殿的黑石都轻轻震动。
凌渊珩心口猛收,却仍强撑着怒意:“白君尘,你——”
白君尘冷声打断:“你是他的兄长。照顾渊泽——这是你唯一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扫过凌渊珩,无序在殿内掠过一圈轻不可察的黑光,将凌渊珩想说的所有反驳压回喉咙。
“其他之事——”白君尘抬手,黑焰轻轻勾起殿柱上的阴影,像天地都因他而俯首。
“你无权置喙。”
凌渊珩像被这句话击碎了脊骨,下意识后退一步,整个人跌坐在魔皇座前的阶案上。
震惊、愤怒、不甘全写在脸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白君尘抬眼,黑焰在他周身散开一寸。
他指向那象征魔界至高的王座:“此位——由本君来坐。”
他语气平静,却凌厉得让空气都停了:“懂吗?”
这一刻,不是魔界选择白君尘,是白君尘让魔界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