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尸蛇动了。
它张开血盆大口,朝三人扑来。
“松手!”江成突然吼道。
他猛地推开张北辰和林初雪。
三人同时坠入冰河。
刺骨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三人。
张北辰只觉得整个人像被冰锥扎进骨头里,疼得几乎昏过去。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在漆黑的水下拼命挥动手臂。
哪边是上?
完全分不清方向。
耳边传来闷闷的水流声,肺部开始灼烧。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头顶突然透进微弱的光。
张北辰拼尽全力往上游,手掌划破冰面边缘,鲜血瞬间被冻住。他趴在冰沿上大口喘气,浑身抖得像筛糠。
“林初雪!”
他扫视四周,看见女孩正趴在十米外的冰面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江成呢?
张北辰心头一紧。
水面上只有他们两个。
“江成!”他朝着黑漆漆的河水喊。
没有回应。
该死!
张北辰挣扎着爬上岸,每走一步湿透的衣服就冻得更硬。
他跑到林初雪身边,发现女孩嘴唇已经发紫。
“能动吗?”
林初雪点点头,手指却僵硬得连拳头都握不紧。
张北辰扫了眼四周——断桥那边,尸蛇盘踞在原地,一动不动。
它为什么不追了?
来不及多想。他拽起林初雪,两人踉跄着往岸边跑。
“等等……”林初雪气若游丝。“江成……”
“他会找到我们的。”张北辰咬牙说。
其实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水温下落水超过三分钟,神仙都救不回来。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再不找地方生火,他们俩也得冻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爬上河岸,钻进旁边的树林。
张北辰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开始用僵硬的手指掏口袋。
打火机还在。
他试了三次才点着火。
好在附近有不少枯树枝,火堆很快烧起来。
林初雪瘫坐在火堆旁,整个人像座冰雕。
张北辰脱下自己的外套拧水,又帮她把湿透的羽绒服扒下来。
“别睡。”他拍拍女孩的脸。“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林初雪睁开眼,眼神涣散。
“张北辰……”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爸……是不是死了?”
张北辰愣了下。
“你看见了?”
“嗯。”林初雪眼泪滚下来。“在墓道里……他脖子上全是血……”
张北辰沉默片刻。
“节哀。”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太他妈敷衍了。
但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
林初雪抹了把眼泪,突然问:“江成为什么要推开我们?”
这个问题张北辰也想不通。
按理说三个人一起落水,生还几率更大。江成为什么偏要把他们推开?
除非……
他心头一跳。
除非江成知道水下有什么东西,故意把他们推开,自己引开了那东西。
操。
张北辰骂了声粗话,盯着远处的河面。
月光下,冰封的河道泛着惨白的光。断桥处已经看不见尸蛇的影子。
它去哪了?
正想着,林初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你听。”
张北辰竖起耳朵。
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来了?
他抓起旁边一根燃烧的树枝,挡在林初雪前面。
声音越来越近。
不对。
张北辰皱眉。
这次的动静跟之前不一样。
尸蛇爬行时是那种黏腻的摩擦声,现在这个更像……脚步声。
灌木丛被拨开。
一个人影踉跄着走出来。
江成!
他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黑,但还活着。
“你他妈怎么……”张北辰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江成手里拽着个东西。
一条断掉的蛇尾,还在抽搐。
“我在水下看见它了。”江成喘着粗气。“那畜生追下来,被冰下的暗流卡住。我用匕首把它尾巴割下来,它疼得往回游了。”
张北辰倒吸口凉气。
在那种水温下,江成居然还能跟尸蛇搏斗?
这人是铁打的吗?
江成把蛇尾扔在地上,跌坐在火堆旁。
他脱下湿透的上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胸口有道很深的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际。
“林道远那老东西早就料到我们会逃。”江成盯着火焰。“尸蛇是他提前放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张北辰问。
“因为尸蛇不会主动离开主人五公里外。”江成冷笑。“能追到这里,说明林道远就在附近。”
林初雪脸色更白了。
“我爸养那种东西干什么?”
江成看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
林初雪摇头。
“我只知道他经常出差,有时候一走就是半个月。他从不让我问工作的事。”
江成沉默片刻,说:“你爸表面上是做古董生意,实际上是倒斗的。”
倒斗?
林初雪愣住。
“你是说……盗墓?”
“对。”江成点点头。“而且专挑那些凶墓。他养尸蛇,就是为了在墓里驱赶邪物。”
张北辰听得心里发毛。
难怪林道远能找到那座辽墓。
这老家伙在这行里浸淫多年,怕是早就摸清了小兴安岭下面埋了多少宝贝。
“可他为什么要杀人?”林初雪声音发颤。“那个尸体……是谁?”
江成没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一块巴掌大的玉牌,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这是我在你爸书房里偷出来的。”江成把玉牌递给张北辰。“你看背面。”
张北辰翻过玉牌。
背面刻着两个字:萧氏。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萧氏?
辽国契丹贵族的姓氏!
“这玉牌是墓主的陪葬品。”江成眼神冰冷。“墓里那具现代尸体,就是二十年前跟你爸一起倒斗的搭档——老徐。”
林初雪倒抽口凉气。
“我爸杀了他?”
江成点头。
“老徐发现墓里有这块玉牌,知道墓主身份不简单。他想私吞,你爸不答应。两人起了冲突,你爸失手杀了人,然后把尸体封在墓道里。”
张北辰脑子飞速转动。
“等等,如果林道远二十年前就进过那座墓,为什么现在又要我们下去?”
江成看着他。
“因为他当年只拿了这块玉牌,主墓室根本没进去。”
“为什么?”
“主墓室里有东西守着。”江成声音低沉。“他下不去,所以这二十年一直在找能进主墓室的人。”
张北辰头皮发麻。
“你是说……他养尸蛇,就是为了对付主墓室里的东西?”
江成没回答,算是默认。
林初雪脸色惨白。
“可我爸为什么要我也去?”
江成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因为你是开门的钥匙。”
什么意思?
张北辰刚要问,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狗叫声。
三人同时愣住。
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狗?
江成脸色大变。
“是搜索犬。”他猛地站起来。“林道远报警了。”
张北辰反应过来——操!
林道远这是贼喊捉贼,把他们当成盗墓贼举报了!
“快走。”江成拽起湿透的衣服。“警察一到,咱们就说不清了。”
三人顾不上生火,踉跄着往树林深处跑。
身后的狗叫声越来越近。
张北辰一边跑一边骂。林道远这老东西太阴了,自己干尽坏事,现在还要栽赃他们。
“往西边走!”江成喊道。“那边有条小路,能绕开警察。”
三人拼命往前冲。
树枝刮破脸,张北辰顾不上疼。他拽着林初雪,生怕女孩体力不支掉队。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
江成停下脚步,脸色铁青。
空地上站着七八个穿制服的人,手里拿着强光手电。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
“都别动。”中年男人亮出证件。“刑侦支队,张队。”
张北辰心往下一沉。
完了。
他扫了眼周围——前后左右都被堵死,根本没法跑。
张队走上前,打量着三人。
“你们就是林道远举报的盗墓贼?”
江成冷笑。
“林道远自己才是盗墓贼,他栽赃我们。”
张队眯起眼。
“有证据吗?”
江成从怀里掏出那块玉牌,扔在地上。
“这是他从辽墓里偷出来的陪葬品。”
张队示意手下把玉牌捡起来。
他接过玉牌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盯着江成。
“你怎么证明这是林道远偷的,不是你偷的?”
江成语塞。
张北辰脑子飞速转动,突然开口:“警官,墓里有具现代尸体,死者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老徐。凶手就是林道远。”
张队眼神一凛。
“你怎么知道墓里有尸体?”
坏了。
张北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要是没下过墓,怎么可能知道尸体的事?
气氛瞬间凝固。
张队挥挥手,几个警察围上来,掏出手铐。
就在这时,林初雪突然开口。
“我爸日记里写了。”她声音发颤。“他在日记里承认杀了老徐,还说主墓室里有什么东西……”
张队皱眉。
“日记在哪?”
林初雪咬咬嘴唇。
“在他书房保险柜里。密码是我生日,1015。”
张队盯着她看了几秒,拿起对讲机。
“老王,带人去林道远家,搜查他的书房。保险柜密码1015。”
对讲机那头传来回应。
张队又看向三人。
“你们先跟我回局里。有什么话,到局里慢慢说。”
张北辰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鸣叫。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撕裂空气,刺得耳膜生疼。
所有人同时愣住。
紧接着,树林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北辰脸色大变。
尸蛇又来了。
而且这次不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