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越酒楼。
谢文远,第二次求见了十三。
这一次,他胸有成竹。
他将谢清言的那套“奇货可期”的策略,稍加润色加了无数词藻的修饰,洋洋洒洒地,当成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故,此法,看似荒诞,实则暗合‘天道’,直指人心......”
他正说得得意。
对面的十三,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文远一眼。
他并未立刻表态,只言:“......谢大人的见解,很是新奇。”
“在下这就向主人禀报。”
天字一号房。
赵承泽周寻因,正懒洋洋地擦拭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上古宝剑“龙渊”。
“王爷。”十三进来,声音里,是强压的震惊。
“那个谢文远给出了解法......”
“与您所言的‘盲合’之策,几乎一致。”
“哦?”
赵承泽擦剑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抬头,那双狭长的凤眼里,精光一闪。
随即,他笑了。那是一种猎人终于看到狐狸踩中陷阱时,玩味的笑容。
“......呵呵。”
“谢文远?”
“就他那个迂腐脑子?”
“看来,”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谢府祠堂的方向,“是祠堂里那位‘高人’,终于出手了。”
赵承泽内心独白:“......谢啊谢,你果然还是你。被关在祠堂,都能遥控指挥,打一场翻身仗。”
“......你果然也来了。”
“......不过,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他转过身,对十三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你去,回复谢文远。”
“就说:此策略,有新意,但格局未开,细则空泛,难以决断。”
“......啊?”十三一愣。
“就这么说。”赵承泽的笑容,越发恶劣。
“告诉他,若谢县令真有诚意合作,就请拿出......”他语气稍顿,本来想说“商业计划书”,但意识到这个时代和现代不同,便修改了措辞:
“拿出一份更详尽的‘经营方略’来。”
“其中需阐明:欲售何种‘奇物’?如何定价以吸引客源又确保获利?首批需投入多少银钱?预期多久能够回本、盈利几何?以及......若市面出现仿效者,或客人不满其中之物,又当如何应对?”
“......”
十三内心吐槽:主子,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去吧。”赵承泽挥挥手,“告诉他,我只给他......三天时间。”
“是!只是王爷,能否再说一遍?小的刚刚没听明白......”
赵承泽凤眼一斜,盯得十三留起了冷汗,他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下一秒,赵承泽的脚直直地踹在十三的屁股上。
为防止十三传达有误,赵承泽还是写了一张纸条。
十三捂着屁股,领命而去。
赵承泽,重新坐回窗边,心情大好。
“......谢啊,‘商业计划书’这道题,我看你怎么接。”
黄昏,谢府书房。
“......什么?!”
谢文远,听完十三的回话,如遭雷击,当场石化。
“......这、这哪里是谈合作?这分明是户部考核钱谷事务也没这般细致!”他一个字都看不懂,更不知从何下手!
他崩溃了。他知道,他又得......去求请他那个女儿了。
夜色如墨。
谢清言的屋子里,烛火却亮如白昼。
她刚被放出祠堂不久,回到自己的清芷院。
“清言......”谢文远的声音隔着珠帘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讨好。
谢清言放下手中的书,抬起清冷的眸子。
“父亲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谢文远干咳了一声,走过珠帘,将一张手掌大小的纸条递了过去,神色颇为尴尬,“还是那位凌越酒楼的周当家......”
谢清言接过,目光扫过。纸上是赵承泽龙飞凤舞的笔迹,却只写了几个她熟悉又陌生的词。
“奇物斋......经营方略?”
她低声念出,指尖在经营方略四个字上微微一顿。
谢文远干咳了一声,走过珠帘,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神色颇为尴尬,“还是那位凌越酒楼的周当家......他对你那‘奇货可期’之策,虽觉新奇,却认为......格局未开,细则空泛。”
谢清言接过纸条,目光扫过。上面写着“经营方略”、“选品定价”、“本利测算”、“风险应对”等词。她的心微微一动。
这些词汇,单看字面,似乎是古代商贾也会探讨的问题。但将它们如此系统、明确地作为一份“方案”的核心要求提出来,这种思路……条理清晰得过分,甚至隐隐符合现代商业计划书的逻辑框架。这绝非寻常古代商人能有的思维习惯。
这周当家绝非常人,甚至可能是个商业奇才。
谢清言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折起,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女儿明白了,此事构思,确需周全。请父亲转告周当家,三日之内,清言必将章程奉上。”
“三日?”谢文远一愣,随即大喜,“好好好!清言,你果然是爹的麒麟女!此事一成,王家那事,便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谢清言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父亲慢走。女儿需要时间构思,不便远送。”
谢文远哪里还在意这些虚礼,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白银和优等的考评在向他招手,兴冲冲地离开了。
谢清言却在当夜,研磨铺纸。
她不需要三日。这种东西,她闭着眼睛都能写。
市场分析改为“市井风向与客源析解”,受众定位改为“目标客群细分”,营销策略改为“扬名与售卖之法”,成本核算改为“本银出入详算”,风险规避改为“未雨绸缪之策”……她将这些现代商业逻辑,用完全符合这个时代语境的语言和笔法,一一解构,写得详尽却又巧妙,看起来就像是一份思路极其缜密、超越时代的“商事策论”。
但她故意在其中藏了几个钩子。例如,在“扬名与售卖之法”中,她隐晦地提到了“物以稀为贵,可限量发售,引客竞逐”,其实就是饥饿营销,但仅点到即止,未做深入解释。
如果对方真是同类,一定能看懂。而她也能从对方的反应中,窥得深浅一二。
她要静观其变。
等到第三日清晨,谢文远几乎是抢过了女儿连夜赶制的计划书,看都不看,誊写一遍便直奔凌越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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