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物斋开业一月后。
京城,王府。
正厅的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层层垂下,将里面的声音隔得严严实实。
王松柏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如墨。他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本该是威仪十足的样子,可此刻,那张脸上却布满了愤怒和屈辱的痕迹。
他唯一的儿子王平,正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书房里踱步,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一巴掌狠狠拍在黄花梨木的茶几上,震得茶盏哐当作响。
“我咽不下这口气!父亲,您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说我不能人道?说我们王家仗势欺人,强娶民女?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谢文远倒好,连个登门赔罪的信儿都没有!他们谢家是当我们王家死了吗?!
“儿子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乐平县,把那个贱人——”
“住口!”王松柏猛地一拍桌案,“你还嫌不够丢人?!”王平被吓得一缩,不敢再说。
李氏见气氛紧张,连忙出声劝慰,“老爷,平儿也是气不过。咱们王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如今被一个七品县令的女儿弄得...唉......”
“娘!”王平愤怒地说,“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那谢清言把儿子说得那般不堪,连童谣都编出来了!儿子在京里已经抬不起头了!”
“那你想如何?”王松柏冷冷地看着儿子,“去把她杀了?还是直接退婚,让全天下都知道,我王家的儿子,真的是——”他没有说下去,那个词,悬在空气中,比说出来更让人难堪。
王平的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当初那谣言来得迅猛,我们若立刻反应,才是正中下怀。低调行事,等风头过去,方是上策。”王松柏叹了口气。
王平不服气地往前凑了凑:“那现在呢?风头过去了?谢家道过一句歉吗?没有!他们甚至过得比以前更风光!那个贱人开了个什么盲盒店,日进斗金,人人追捧!合着就我们王家白白受了侮辱,成了全城的笑柄!他们谢家倒踩着我们的脸面往上爬!”
王松柏沉默着,手指用力掐着太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
他何尝不怒?他苦心经营的官声,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同僚的暗中耻笑。之前按兵不动是韬略,如今谢家非但没垮,反而越发得意,这简直是在他脸上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王平又踱步两个来回,一拍脑袋,露出猥亵的笑容:“她那个店,不是生意很好吗?找人去给她添点乱子。然后……找个由头,把她‘请’到京城来,然后……哼哼……等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和她那个不识抬举的爹,还硬不硬气得起来!”
“你给我闭嘴!”王松柏冷眼瞥了一眼王平,“你还要不要脸!绑她回来?那是下策!我们要让她,让谢家,让全天下人都看着,这门亲事,是我们王家堂堂正正娶进来的!”
李氏听懂了,脸色微微一变,“老爷的意思是......”
“不错。”王松柏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们不但要娶,还要大张旗鼓地娶。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王家迎娶的,是一个名门闺秀,而非什么被逼婚上吊的可怜虫。”
“可是父亲!”王平急了,“大张旗鼓地娶了她,难道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平儿。”王松柏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股冷意,“你以为父亲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坚持不退婚?”
王平愣住了。
王松柏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慢慢拨弄着茶水,声音缓慢:“退婚,是最下策。一旦退婚,流言便成了实锤。往后谁家还敢把女儿嫁给你?便是那些想攀附王家的小户人家,也会心有顾忌。”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儿子:“更何况,那谢清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就是想逼我们退婚。若我们真退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意,显得我们王家,是被一个小小县令之女逼退的!”
李氏若有所思:“老爷的意思是......咱们越是不退,反而越能证明清白?”
“正是。”王松柏冷笑,“不但不退,还要表现出对她的器重。要让外人看到,王家看中的,是谢家女儿的才德,而非其他。这样一来,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王平有些不甘:“可是父亲,娶了她之后呢?.”
“娶了之后?”王松柏的笑容更冷了,“娶进门来,便是我王家的人了。
“到时候,是生是死,是荣是辱,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她不是想坏我王家的名声吗?我偏要让她嫁进来,让她一辈子都顶着王家媳妇的名头,为王家的名誉所累。”
李氏听了,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但也明白了丈夫的算盘。
“老爷高明。”她低声说道。
王平虽然依旧愤恨,但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计策确实周全。
只是......
“可父亲,那谢清言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若她进了门,不肯乖乖听话,反而......”
“你以为父亲没想过?”王松柏冷哼一声,“一个黄毛丫头,再如何聪明,到了我王家,还翻得了天?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算计:“此女能想出这等损招,说明她心思不简单。这样的人,若是顺从,便可为我们所用,若是不顺从......”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个“不顺从”之后的下场,不言而喻。
李氏心中一寒,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个家里,她虽是主母,但很多事情,终究还是要看老爷的意思。
“父亲英明。”王平重新露出了笑容。
“平儿,你记住了。”他沉声道,“在这京城,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有了脸面,便有了一切。没了脸面,便什么都没了。那谢清言想毁我王家的脸面,我便要让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她一个小小县令之女能动的。”
“儿子明白。”王平低下头,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他心里发誓,等那个女人嫁进门,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窗外,夜色深沉。王府的灯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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