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后,阳光明媚。
赵承泽特意换上一身便服,又把头发弄得稍微凌乱了一些,装作一副风尘仆仆,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地赶回乐平县,装作出差回来去奇物斋看看情况的大当家的模样。
谢清言果然已经恢复上班了,此时她坐在收账处,看着某本不知名的书。
一见面,赵承泽便快步上前。他刻意喘了两口大气,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担忧:
“谢姑娘!我这才离县几日,刚回来便听闻你家中似乎出了些变故?听说有个什么王家欺人太甚,要逼婚?这婚约之事……如今情况如何了?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我……”
这番话,他说得情真意切,连旁边的十三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家主子竖了个大拇指,爷,您这演技,不去梨园唱戏真是屈才了。
谢清言见他来了,并没有特别惊讶。她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劳周当家挂心,事情……已经解决了。王家昨日送来书信,主动退婚了。”
“什么?!”
赵承泽猛地站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翻了茶杯。他瞪大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惊讶模样。
“退婚了?还主动的?这……这怎么可能?这几天前才来提婚约,过两日又退婚?这遛狗呢?”
谢清言听他说到“遛狗”有一丝想笑,但忍住淡淡道,“我也觉得奇怪,而且还说是理念不合。周当家,您说说,之前理念是合的,突然又不合了,神不神奇?”
“咳……是挺神奇……”赵承泽干笑两声,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吉人自有天相嘛!定是谢姑娘平日里经营有道,感动了……呃,感动了哪路神仙。”
“神仙?”谢清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周当家,我这几日遇事时,您恰好不在。这事刚解决,您就回来了。您这几日……到底是去哪儿谈生意了?谈的什么生意?怎么连十三先生也一起消失了?”
这一连串的发问,直击灵魂。
赵承泽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坏了,这女人太聪明,不好糊弄。
“啊……这个嘛……”赵承泽眼神开始飘忽,“是去……去南边的岭南县!谈那个……荔枝木!对,我想着给店里做一批高档的荔枝木摆件。路途遥远,山路难行,所以耽搁了。”
“你也知道的,我是个优秀的商人,不只有奇物斋这一个业务……”赵承泽摸了摸鼻子,他说谎的技能越来越熟练了。
十三在旁边默默望天,爷,岭南县在南边三千里外,您三天打个来回?哪怕是御剑飞行的修仙者也不可能做到啊!
谢清言挑眉,岭南?我记得岭南是广州吧?三日来回?周当家的马是长了翅膀吗?
“咳!不是真的岭南,是……是一个叫小岭南的村子!就在隔壁县!谢姑娘平时足不出户的可能不知道,这村子不出名……”赵承泽急中生智,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那里盛产木材!我去山里考察了,山里没信……不,山里路不通,所以没收到消息。”
这解释虽然磕磕绊绊,漏洞百出,但好歹是把话圆回来了,他还得想想是不是真得把隔壁县某个村改个名儿。
谢清言眯着眼审视了他半晌。直觉告诉她,他在撒谎。他肯定没去谈什么生意,甚至……王家退婚这件事就跟他有关。
但不管怎么说,她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周当家没理由帮她,帮她退婚,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要让她欠个人情,大可以承认,然后用此事拿捏她,这般遮遮掩掩,又意欲何为呢?
“原来是这样。”谢清言收回目光,没有再拆穿,“那真是辛苦周当家了。”
赵承泽见她不再追问,长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跟这女人说话,感觉都要多长出一个脑子来才能应对。
为了防止她回过味来再审问,赵承泽决定立刻转移话题。
“诶~对了——”赵承泽坐直了身体,升高了音调,“之前不是说好,你,要感谢我,答应了和我一起去京城逛逛,顺便考察一下京城的市场。现在既然你没事了,这约定还作数不?”
他面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这可是他策划已久的二人约会。
谢清言想了想,摇了摇头。
“周当家,这事恐怕得缓缓。”
“为何?”赵承泽一愣,“生意不做了?”
“不是生意的问题。”谢清言理智地分析道,“王家虽然退了婚,但这乐平县如今流言蜚语正盛。大家都盯着谢府呢。我若是前脚刚退婚,后脚就跟着一个大男人跑去京城,哪怕是谈生意,这唾沫星子也能把谢府淹了,我得顾及我爹娘的颜面。”
“而且,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奇物斋我也不放心。”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店门口不断进店的客人们。
回过神,她顿了顿,看向赵承泽,“目前奇物斋的货品品类还能撑一段时日,看货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
赵承泽心里那个苦啊。看货当然不急,那是借口!我是急着想带你去京城玩啊!
但他看着谢清言认真的眼神,瞬间就怂了。他必须扮演一个有原则的“周当家”,在清言面前必须表现得更像一个赚钱为重的商人才行。
“不急!当然不急!”赵承泽大手一挥,强行挽尊,“本当家也就是随口一问。既然你要避风头,那咱们就过阵子再说。反正京城就在那,又跑不了。”
“多谢当家体谅。”谢清言终于展露了笑颜。
看着她那个笑容,赵承泽觉得值了,比自己退婚了还开心。
只是不去京城而已,去哪约会不是约呢?这就开始想plan b!
一旁的十三看着自己的主子单方面冒着粉红泡泡,无奈地叹了口气。
殿下,您这追求之路,怕是道阻且长啊——
? ?王爷眼里只有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