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在她耳边炸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仿佛是从虚空中撕裂而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挡在了她的身前。
火星四溅!
谢清言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只铁臂死死地揽入怀中,随后是一个天旋地转的侧身。
“别动。”
低沉、熟悉,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是赵承泽。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把从袖中滑出的短刃。
刚才那一击,他硬生生格开了刺客必杀的一刀。
“周……周当家?”谢清言惊魂未定。
黑暗中,四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墙头落下,封死了前后所有的退路。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杀人灭口。
没有废话,刀刀致命。
“找死。”
赵承泽冷笑一声,眼底涌动着嗜血的寒光。
他单手抱着谢清言,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如游龙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就在这时,十三赶到了。
“当家!”
十三一声怒吼,长刀出鞘,直接劈翻了一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黑衣人。
局势瞬间逆转。
有了十三的加入,赵承泽的压力骤减。但他依然没有松开谢清言,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然而,这些杀手显然是死士,眼见任务要失败,竟发起了自杀式的反扑。
其中一名黑衣人,在被十三刺穿胸膛的瞬间,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长刀掷了出去!
那一刀,不是冲着赵承泽,是冲着被他护在身后的谢清言!
角度极其刁钻,直奔谢清言的后心!
此时的赵承泽,刚刚卸掉另一人的兵器,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他有两个选择:一,闪避。但他若是闪开,身后的谢清言必死无疑。二,格挡。但距离太近,角度太偏,根本来不及。
没有任何犹豫。
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赵承泽做出了第三个选择——硬抗。
他猛地侧身,用自己的左臂,迎向了那把飞来的利刃。
“噗嗤——!”
那是利刃切开皮肉,摩擦骨骼的声音,令人牙酸。
赵承泽闷哼一声,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玄色的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周当家!!”
谢清言在他怀里,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也闻到了那股瞬间弥漫开来的血腥气。
她猛地抬头。
借着十三解决完最后一个敌人后点亮的火折子,她看到了……
那把刀,深深地划过了他的左臂,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而这个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伤口。他反手一挥,短刃如闪电般飞出,精准地钉穿了那个投刀者的咽喉。
随后,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吓到了?”
他的声音很稳,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
谢清言的瞳孔在颤抖。
她活了两辈子,见过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过背叛,见过冷漠。
但她从未见过……一个人,为了护她,连命都不要。
“你的手……”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捂住那个伤口,却又怕弄疼了他,只能颤抖地抓住了他未受伤的右臂。
“小伤。”赵承泽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死不了。”
此时,十三已经将唯一一个活口卸了下巴,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他回头,刚想汇报,就看到自家王爷那条血淋淋的胳膊。
“王……当家!您的伤!”十三大惊失色。
“闭嘴。”赵承泽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没见过血啊?”
他转头看向谢清言,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酒楼。”
谢清言死死地盯着他的伤口,那鲜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那些虚无缥缈的客套话。
她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说道:
“走,回去。我给你包扎。”
-----------------
凌越酒楼,房间内。
烛火通明。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与原本淡雅的熏香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刺鼻。
赵承泽坐在榻上,半个身子的衣裳已经被染透了。
谢清言手里拿着剪刀,站在他身旁。
她的手,签下过几百亿的合同都从未抖过一下。但此刻,拿着这把小小的剪刀,她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别怕。”
赵承泽看着她苍白的脸,反而出声安慰道:
“剪吧,这衣服料子不贵。”
谢清言听出来这是个玩笑,放松了些许。
“……得罪了。”
“咔嚓。”
玄色的衣袖被剪开,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伤口。那是一道长约四寸的刀口,皮肉外翻,还在往外渗着血。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这皮肉之苦绝对不轻。
谢清言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这伤口,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护住我,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
是我拖了他的后腿……
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愧疚感和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水。”她转头吩咐。
早已备好热水和金疮药的十三,赶紧递了过来。
谢清言沾湿了帕子,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温热的水碰到翻卷的皮肉,那种刺痛感可想而知。
赵承泽原本想表现得硬汉一点,毕竟这种伤对他来说,真的是家常便饭。当年在北境,身中三箭他还能追着敌将砍出十里地。
但他一抬头,看到了谢清言。
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圈。看到了她紧紧抿着的嘴唇。看到了她那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绝世珍宝般的动作。
还有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赵承泽的心,忽然就酥了。
这种感觉……有点陌生,但又有点令人着迷。
于是,这位大周第一武王,鬼使神差地……皱了一下眉。
“嘶……”
他从齿缝里,极其轻微、但又能恰好让她听见地,吸了一口凉气。
谢清言的手猛地一顿。
“疼?”她立刻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我太重了?”
“……还行。”
赵承泽靠在软垫上,脸色适时地白了几分,声音也夹得有些虚弱:
“就是……有点钻心。”
站在门口当门神的十三,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王爷?您没事吧?!上次您断了六根肋骨,接骨的时候都没吭一声,还跟军医说笑话呢……这就钻心了?您这演的是哪出啊?
十三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非常识趣地,默默退到了门外,顺手把门带上了。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