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收购星皇？不，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放旧冰箱
一周后。
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一块没擦干净的抹布。
星皇娱乐大厦，这座曾经象征着娱乐圈流量巅峰的玻璃巨塔，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中。
楼下挤满了讨薪的员工、解约的艺人和扛着长枪短炮的财经记者。大厅里的那尊镀金狮子，不知道被谁泼了一桶红油漆，显得格外狼狈。
顶层，总裁办公室。
赵总瘫坐在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真皮老板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他看着窗外，眼神涣散。
桌上是一份破产清算协议。
《绝世恋人》票房惨败，不仅没收回成本，还因为涉嫌数据造假被有关部门点名。股价连续五个跌停，资方撤资，银行催贷……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娱乐帝国，就像是用沙子堆起来的城堡，被那个修破烂的小子轻轻踢了一脚，就塌了。
“赵总，清算组的人来了。”秘书推门进来，连“您”字都省了，语气冷漠。
“让他进来吧。”赵总声音沙哑。
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律师，也不是气势汹汹的债主。
而是一个穿着灰色工装裤、手里提着帆布工具包、嘴里还叼着半根火腿肠的年轻人。
王胖子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努力挺直腰杆，但那双颤抖的小短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赵总的瞳孔猛地收缩。
“林……林莫？！”
“哟，赵总，气色不错啊。”林莫咽下火腿肠，环视了一圈这间极尽奢华的办公室，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吊顶谁装的？龙骨间距不对，容易塌。还有这落地窗，密封胶条都老化了，漏风吧？”
赵总气得手都在抖：“你……你是来看笑话的？”
“我是来买东西的。”林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用手指抹了一下玻璃上的灰尘，“听说这栋楼要拍卖抵债？我看这地段还行，离我那孤儿院不远，我想买下来当个仓库。”
“仓库？！”赵总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可是cbd的核心地标！是星皇的脸面！你买来当仓库？
“怎么？不卖？”林莫挑了挑眉，“那算了。反正这楼结构也有问题。尤其是这间办公室……”
林莫转过身，目光越过赵总，死死盯着他身后那面挂着巨幅山水画的墙壁。
那是这栋楼的核心承重墙之一。
“这面墙的应力分布很不科学。”
“胡说八道！”赵总猛地站起来，这是他最后的尊严，“这栋楼是请法国顶级设计师设计的！这面墙是……”
“是你的风水墙，也是你的命门。”
林莫打断了他。他从工具包里，缓缓抽出了一根东西。
那是一根红漆斑驳、手柄处磨得锃亮的**旧撬棍**。这是他在荒野求生时，从废弃矿场里捡回来的第一件工具。
“赵总，你知道什么是‘结构性解构’吗？”
林莫拿着撬棍，并没有直接挥舞。
他先是蹲下身，耳朵贴近墙面，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不同部位，像一位老中医在听诊。随后，他打开手机闪光灯，仔细观察墙漆上极其细微的、人眼难辨的裂纹走向。
“找到了，”他低语，“不是一点，是一个脆弱的三角区。三根主筋在这里交汇，但焊接点有空洞。就像人的关节得了风湿。”
林莫站起身，在墙角离地三十公分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粉笔画了一个红圈。
“任何庞然大物，都有一个脆弱的支点。只要找准了这个点，哪怕是一根废铁，也能撬动整座大山。”
林莫将撬棍尖端精确地卡入两块砖体间因热胀冷缩产生的微小缝隙——这里是应力传递的死穴。
赵总看着他的动作，本能地感到一种恐惧。不是对暴力的恐惧，而是对某种**绝对规则**的敬畏。
“你……你要干什么？”
“帮你验验房。”
林莫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后，他的手腕横向轻轻一别。
没有青筋暴起，没有怒吼咆哮。
“哗啦——！”
没有爆炸，而是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第一块，又像雪崩起始时的一声脆响。
裂纹以那个红圈为心脏，瞬间绽放成一幅残酷而精准的冰裂纹图案，疯狂蔓延至整面墙壁。
紧接着——
“轰隆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传出。墙体不是向外炸开，而是遵循着内部早已存在的断裂线，优雅地、片片剥落地向内坍塌，最终堆积成一个规整的圆锥体废墟。
灰尘四起。
在那墙体的哀鸣声中，赵总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他操纵的股价K线图、旗下艺人虚假的数据报表、酒会上交换的虚情假意……
所有这些他赖以生存的、精巧而虚无的“结构”，在那面遵循着牛顿定律轰然倒塌的实墙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
他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复杂的“虚拟帝国”，而对方只用了一根铁棍和一条最简单的力学公式，就让它显了原形。
赵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他看着那面“跪下”的墙，又看了看那个提着撬棍、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玩的是资本的游戏，是虚假的泡沫。
而林莫玩的是——**物理定律**。
“看吧，我就说这墙不行。”林莫收起撬棍，遗憾地摇了摇头，“结构早已腐朽，我只是帮它找了个归宿。”
他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清算组负责人。
“这楼是危楼，得大修。这价格……是不是得打个折？”
负责人咽了口唾沫，看着那面塌得极具艺术感的墙，拼命点头：“打折！肯定打折！按照……按照毛坯房……不，按照废旧建材回收价算！”
“行，胖子，签合同。”
林莫把撬棍扔给王胖子，又补了一句：
“另外，合同补充条款写上：这面墙的拆除和清运费，由原业主承担。理由是，它在我验房时被证明是危墙，构成了安全隐患。根据……嗯，反正有这么个规定。”
他看向清算组负责人，眼神清澈而无辜：“或者，这笔钱从收购款里扣。我无所谓，但我需要一个说法。”
负责人和赵总：“……”
杀人诛心啊！
……
半小时后。
林莫走出了星皇大厦。外面的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街道上。
就在他准备上那辆破大巴时，一个在楼下徘徊许久的年轻人鼓足勇气跑了过来。
“林、林老师！”年轻人看起来有些落魄，是星皇以前被雪藏的一个练习生，“您这新修理铺……还招人吗？我、我会唱歌跳舞！”
林莫打量了他一下，指了指身后那栋高耸的大楼。
“唱歌跳舞不急。你会拧螺丝吗？会刷墙吗？”
年轻人愣住了：“啊？”
“这栋楼里所有浮夸的装修都要扒掉，还原成它本来的混凝土骨架。”林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想跟我干，先从学会怎么当个好学徒工开始吧。只有懂结构，才能建高楼。”
年轻人似懂非懂，但眼里的光亮了起来：“我学！我有力气！”
“行，去找王胖子领个安全帽。”
林莫坐进驾驶室，发动了那辆二手的金龙大巴。
“这地方以后就叫——**【林氏万能修理铺·京城分铺】**。”
“主营业务：家电维修、管道疏通、楼宇加固。副业：拍电影、出唱片、捧偶像。”
“走了，回孤儿院接老院长。让他来看看咱们的新仓库。”
大巴车轰鸣着驶入车流，留下一个极其嚣张的尾气。
而在那栋即将改名的大楼顶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彻底成为了历史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