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尸洞退出来之后,唐小胖踉跄着扶着旁边的树干,脸色还泛着白,一边擦汗一边嚷嚷:
“吓死我了!那些毒针和泥巴太可怕了!刚才那泥巴差点缠上我脚!再慢一步就得被毒针扎中了!”
她心脏还在胸口突突狂跳,刚才生死一线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衫。
沈七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目光死死盯着那片黑黢黢的洞口,心里又气又不甘:
“这黎氏巫术果然邪门!连门都没摸到,就吃了这么大个亏!”
她本想着速战速决剿灭毛僵,却没想到栽在了门口,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是贫道大意了。”
青峰道人捋了捋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心里暗恼自己低估了此地禁制,
“黎氏古墓,岂会没有防护?这巫术禁制借助此地极阴地脉,生生不息,威力不俗,更蕴含诅咒之力,稍有不慎便会中招。”
“师傅,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钱胖子急得搓手,心里既怕再进洞危险,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眼神里满是焦灼。
苏子谦负手而立,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沉吟片刻后开口,语气平静却透着笃定:
“禁制需破,但不可硬闯。需找到其核心,或摸清其运转规律,否则再进去也只是重蹈覆辙。”
他方才在退出来时便悄悄留意了洞口的气息,隐约觉得那禁制并非单纯的尸气驱动,心里已埋下一丝疑虑。
钱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脸色发白、紧紧攥着彼此手腕的唐小棠和马灵儿,顿时皱紧了眉,擦着冷汗忧心忡忡道:
“师傅,苏兄,这洞里太危险了!小棠和灵儿姑娘修为尚浅,带着她们进去,万一再触发更厉害的禁制,或者直接碰上那毛僵,我们恐怕难以兼顾啊!”
沈七立刻点头附和,语气坚定:
“钱道长说得对!灵儿姑娘和唐姑娘不能再进去了,太危险!她们留在外面才稳妥。”
她向来护着身边人,绝不肯让两个姑娘去冒性命之忧。
“确实。”
青峰道人颔首赞同,当即拍板,
“不如这样,我们先退回伏波城。将马姑娘和棠儿安置在城中安全处,再采购些破邪、解毒、静心的法器符箓,仔细商议破禁之策后再做打算。”
一行人带着初探受挫的凝重,脚步匆匆返回伏波城。
可刚走到客栈所在的街口,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城主府亲兵便横步拦住了去路,神色严肃,语气生硬:
“沈大人、苏道长,我家刀勐城主有请,还请随我移步城主府。”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刚回来就被请,恐怕没好事。
再次踏入城主府正厅,气氛与上次的客气截然不同,竟透着几分剑拔弩张。
刀勐城主依旧端坐主位,却没了往日的和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楠木扶手,心里七上八下。
一边是黎族掌事巫祝,一边是朝廷派来的人,哪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在他下首的梨花木椅上,赫然坐着一位身着繁复黑色绣纹衣裙的黎族老妪。
她脸上布满交错的刺青与深刻的皱纹,手中紧握着一根乌木蛇头拐杖,双眼紧闭,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与阴尸洞同源的、古老而阴冷的气息,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沈七率先迈步上前,正要开口询问缘由,刀勐却抢先发难,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与压力:
“沈大人,苏道长,青峰道长!你们今日是否去了西南方向的阴尸洞?”
沈七眉头一拧,坦然应道:
“正是。我等奉命剿灭盘踞当地的毛僵,阴尸洞既是其巢穴,自然要前去查探……”
“够了!”
那黎族老妪猛地睁开双眼,众人皆是一惊,她的瞳孔竟是诡异的竖瞳,像极了吐信的毒蛇!她声音沙哑得如同树皮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用生硬的官话呵斥道:
“那是吾族圣地,供奉先祖英灵之地!岂容尔等外族人肆意闯入,惊扰先祖安宁?!”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蛇头拐杖重重一顿地面,“咚”的一声闷响,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压得钱胖子几人都微微躬身。
“刀城主!”
老妪转头看向主位,语气不容置喙,
“立刻将这些中原人驱逐出伏波城!吾族圣地,不容亵渎!若他们再敢靠近半步,便是与整个黎族为敌!”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针,扫过沈七和苏子谦,眼底的敌意几乎要溢出来——她绝不能让这些人再靠近圣地,否则那个秘密就保不住了。
沈七眉头紧锁,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上前一步辩解:
“阿婆,我等是奉命前来清除害人僵尸,为民除害!那‘圣地’之中已有十数人遇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岂能坐视不理?”
她实在气不过,明明是做善事,反倒成了亵渎圣地的恶人。
刀勐脸上露出难色,搓着手看向沈七等人,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却又偏向老妪:
“沈大人,您看这……黑蠹婆婆是黎族在伏波城地位最高的巫祝,她的话,在本城地界分量极重。你们擅闯黎族圣地,确实不合规矩。不如……暂且退出伏波城,咱们从长计议?”
他心里清楚,黎族在城中势力盘根错节,真闹起来,整个伏波城都会乱。
沈七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正要再据理力争,苏子谦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沈七一愣,转头看向苏子谦,只见他眼神平静,微微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苏子谦上前一步,对着黑蠹婆婆微微拱手,语气沉稳无波:
“婆婆息怒。我等并非有意冒犯贵族圣地,实是为追剿那害人性命的毛僵而至。那僵尸盘踞圣地,吸食生灵精气,残害无辜,岂非更是对先祖英灵之大不敬?”
他一边说,一边紧盯着黑蠹婆婆的神色,果然看到她竖瞳微微一缩看来,这毛僵和圣地的秘密,果然有关联。
黑蠹婆婆冷哼一声,竖瞳死死锁着苏子谦,语气愈发强硬:
“圣地之事,自有吾族处理,不劳外人插手!那不过是被阴气侵蚀的可怜虫,吾族自有法度约束!尔等速速离去,休要再在此地胡搅蛮缠!”
她刻意避开“残害无辜”的话头,只想尽快把这些麻烦赶走。
苏子谦冷眼旁观,并未再争辩。他从黑蠹婆婆这反常的强硬态度里,已然嗅到了猫腻,她绝非单纯守护圣地,更像是在刻意掩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