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运他们就带着受伤的刘老头和另外两个兄弟,还有那三个铁疙瘩一样的傀儡,回到了灰岩镇。
镇子口那歪歪扭扭的木牌子还在,但气氛明显不对劲。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出来活动了,可现在镇子里安安静静的,路上看不到几个人影,偶尔看到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脸上带着紧张,看到周运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惊喜的表情,赶紧跑过来。
“盟主!阿虎哥!你们可算回来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
周运认出来,这是之前跟着刘老头的一个小伙子,叫小顺。
“小顺,镇里出什么事了?”阿虎抢先问道,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眉头拧成了疙瘩。
小顺一脸苦相,指着镇子外面几个方向:“盟主,虎哥,你们走了这些天,黑风寨那帮天杀的来了好几趟了!”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他们人不多,每次就十来个,也不进镇子硬打,就跟泥鳅一样滑溜。今天在东边地里放把火,把咱们刚长出来的一点庄稼苗给烧了;明天跑到西边,把咱们晾在外面的肉干和皮子抢走;后天又摸到北边,把咱们挖矿用的几个箩筐和铲子给砸烂了……”
柱子一听就火了:“这帮狗东西!不敢明着来,净干这些恶心人的事!”
“是啊,”小顺越说越气,“咱们的人组织起来去追,他们扭头就跑,钻到山沟沟里就没影了。等咱们的人回来了,他们不知道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换个地方继续捣乱。好多兄弟被他们折腾得够呛,地里的活干不安生,矿也不敢放心去挖,生怕工具又被他们毁了。”
周运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沉。他猜到黑风寨会来找麻烦,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无赖的办法。
“咱们的人受伤没有?”周运问。
“有几个兄弟追他们的时候,掉进了他们事先挖好的土坑里,摔伤了腿。还有两个兄弟晚上守夜,被他们用冷箭射伤了胳膊。”小顺说着,低下了头,“刘爷爷就是气不过,带着我们几个想埋伏他们一次,结果……结果反而被他们打了埋伏……”
周运看了一眼被阿虎和柱子搀扶着,脸色还很苍白的刘老头,心里明白了。刘老头是心疼大家辛苦弄来的那点家当,想拼一把,结果吃了亏。
“知道了。”周运拍了拍小顺的肩膀,“先带刘爷爷和受伤的兄弟回去好好休息。告诉大家,我们回来了,没事了。”
小顺看着周运身后那三个高大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战争傀儡,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赶紧扶着刘老头往镇子里走。
回到他们那个简陋的“回春盟”驻地——其实就是几间连在一起的、稍微加固过的石头房子——周运让柱子他们把傀儡安顿在院子角落,用一些破布稍微盖了盖,免得太过显眼。虽然镇子里的人大概都看见了,但还是低调点好。
很快,听到消息的盟里兄弟都聚了过来,看到周运和阿虎他们平安回来,还带了三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大家伙,大家都显得很激动,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些天被黑风寨骚扰的憋屈事。
“盟主,你们可回来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帮家伙太可恨了,抢东西就算了,还糟蹋庄稼!”
“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总让他们这么欺负!”
周运抬了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别急,这事我知道了。”周运的声音不高,但很稳,“他们喜欢玩阴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他看向阿虎、柱子和侯三、马六:“他们不是喜欢打一下就跑吗?那我们就让他们跑不掉。”
接下来的两天,周运没有急着带人出去找黑风寨算账。他让大部分兄弟该养伤的养伤,该恢复干活的恢复干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暗中让阿虎和侯三,带着几个机灵点的兄弟,把镇子周围,特别是那些容易被偷袭的地方,都悄悄摸了一遍,记下哪些小路能通到外面,哪些山坳容易藏人。
同时,他也试着更熟练地控制那三个战争傀儡。他发现,只要在一定距离内,他不用绳子牵着,直接用脑子里那股和控制核心联系的力量,就能给傀儡下命令。而且,他还能通过傀儡脑袋上那道红光,模模糊糊地看到它们前面有什么东西。这用处可就大了。
第三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守在镇子东边了望哨的一个兄弟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盟主!来了!他们又来了!这次有十几个人,往咱们东边那片菜地去了!”
院子里的人立刻站了起来,抄起了身边的家伙。
柱子兴奋地搓着手:“妈的,总算来了!盟主,咱们这就去把他们包圆了!”
周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不去那么多。”
他看着阿虎和柱子:“阿虎,柱子,你们两个,带上小顺,再牵上一个傀儡,装作是普通巡逻的样子,从大路过去。动静弄大一点。”
阿虎和柱子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明白了!”
“侯三,马六,”周运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各带一个傀儡,提前绕到菜地旁边那两个小山包后面藏着。等阿虎他们把人吸引住,堵住他们的退路。”
“好!”侯三和马六立刻答应。
“记住,”周运交代道,“尽量抓活的,特别是带头的。我还有话要问。”
几人分头行动。阿虎和柱子大大咧咧地牵着那个胸口凹下去的傀儡,带着小顺,一边走一边大声说话,朝着东边菜地走去。
周运自己则爬上了驻地旁边最高的那间石头房子的屋顶,远远地看着东边的方向。他的感知比以前强了很多,即使隔得远,也能隐约感觉到那边的动静。
没过多久,东边菜地方向就传来了叫喊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只见阿虎和柱子挥舞着武器,和十几个穿着杂乱的山匪打在了一起。那个战争傀儡挡在最前面,山匪的刀砍在它身上叮当响,它一点事没有,反而挥动金属手臂,把两个冲得太近的山匪扫飞了出去。
那些山匪果然很滑头,一看这个铁疙瘩不好对付,领头的那个喊了一嗓子,剩下的人呼啦一下就往旁边的小路跑,想钻回山里。
可他们刚跑进那条熟悉的小路,旁边一个小山包后面,突然站起一个高大的黑影,脑袋上亮着红光,正是侯三控制的那个傀儡,堵住了去路。
山匪们吓了一跳,赶紧转向另一边。结果另一个山包后面,马六控制着第三个傀儡也站了起来。
三个傀儡,加上阿虎和柱子,把十几个山匪死死地围在了一片收割过的菜地里。
山匪们这下彻底慌了神,想往石头上爬,傀儡一拳就把石头砸裂了;想从人缝里钻过去,柱子的大刀就劈了过来。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到处乱窜,却怎么也跑不出去。
不到一会儿功夫,大部分山匪就被打倒在地,捆了起来。只有那个领头的,仗着身子灵活,躲开了傀儡的一次抓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包围圈,头也不回地往山里跑。
他以为自己跑掉了,心里刚松一口气,却猛地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被枯草伪装过的深坑里,摔得他眼冒金星,还没等他爬起来,坑上面已经出现了阿虎那张带着冷笑的脸。
“跑?再跑一个试试?”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十几个山匪,除了三四个反抗太凶被打死的,剩下的包括那个领头的,全被抓了回来,捆得结结实实,扔在驻地的院子里。
柱子踢了那个领头的山匪一脚,骂道:“狗东西,看你们还怎么耍滑头!”
周运从屋顶上下来,走到那个领头的山匪面前。那家伙看起来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眼神躲躲闪闪。
“你们大当家,现在在黑风山上吗?”周运平静地问。
那领头的不说话,把脸扭到一边。
周运也没生气,对侯三使了个眼色。侯三上前,蹲下身,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在那山匪身上轻轻按了几下,那山匪就疼得额头冒汗,浑身哆嗦。
“在……在!大当家在寨子里!”他赶紧叫道,不敢再硬撑。
“寨子里像今天这样出来捣乱的人,还有几队?”周运又问。
“没……没了!就我们这一队了!大当家说……说你们刚回来,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来,让我们再来干一票就走……”山匪疼得龇牙咧嘴,什么都说了。
周运点了点头,和他猜的差不多。黑风寨就是仗着熟悉地形,来回骚扰,让人不得安生。
他看了看院子里那些垂头丧气的俘虏,又看了看身边那几个虽然沉默但无比可靠的兄弟,还有角落里那三个在夜色中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傀儡。
是时候,去黑风山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