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和石老那条老矿道。
他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手里的石片机械地敲打着岩壁，脑子里却全是一个个问题在打转。
地火之精。
这玩意儿听起来就不好找。
根据丹方里模糊的描述，应该是地底深处火脉精华凝结的东西。
可能是某种结晶或液体。
这废矿死气沉沉的，哪来的地火？
没有地火之精，这丹就炼不成。
他皱着眉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脚下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神渣。
这些神渣里面，也蕴含着一种属于大地的暴躁能量。虽然和“火”不沾边，但能不能用它来代替？
念头一冒出来，周运就止不住的想。
那位前辈的传承里，只提到了地火之精，没说过能用别的。
但传承也说了，这丹方本身就不完善，是那位前辈自己摸索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试着改改？
大胆的想法，甚至有点疯狂。
但周运没有别的选择。
地火之精，虚无缥缈。而神渣，手里有还真有不少，尤其是黑痣给的那些高品质神渣。
干了！
周运决定后，就用神渣来试试！
接下来几天，他一边维持着给黑痣治疗的日常，一边为“炼丹大业”做准备。
他需要一个个绝对安全，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发现三味草的石窟本来是最佳选择。
只是入口太狭窄，进出不便，而且深处废弃区，频繁出入容易惹人怀疑。
他最终把目光投向了矿场边缘，靠近堆放废弃工具棚子的后方。
那里堆满了挖废的、毫无价值的巨大矿石，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天然遮蔽区，平时连监工都懒得过来巡查。
他在几块巨石的缝隙深处，清理出了一小块勉强能让他转身的空间，作为他的丹房。
材料方面，他偷偷藏起几块能量最充沛的上好神渣。
又忍着心疼，从自己每天挖到的份额里，克扣下一些品质不错的。
那五株三味草，他更是用干燥的苔藓小心包裹，藏在了贴身的地方，生怕弄坏一点。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这天，找了个借口，说肚子不舒服要找个地方方便，溜到了他的“秘密丹房”。
钻进那狭窄的石缝，周围立刻暗了下来，只有从石头缝隙透进来的几缕微弱光线。
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心脏砰砰直跳。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东西：
三块鸡蛋大小的上好神渣，还有一株被他三味草。
没有丹炉，甚至连像样容器都没有。
找了一块还算平整中间，有个天然小凹陷的黑色石头，权当是药案。
回忆着丹方里处理“地火之精”的步骤。
用自身神力，慢慢引导出其中的火性精华，去除暴躁，只留下纯阳本源。
他没有地火之精，只能用神渣代替。
他拿起一块神渣，握在左手掌心，然后调动起体内那丝混沌医气。
尝试着像吸收能量那样，接触引导神渣内部那股狂暴的大地能量。
轰隆！
医气刚探进去，神渣内能量猛地躁动起来，横冲直撞，根本不受引导！
和周运平时吸收能量时那种“顺从”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行！”
“这样下去，别说提炼精华，不引爆就算好的了！”
周运额头冒汗，赶紧撤回医气。
他盯着那块依旧闪烁着微光的神渣，皱紧了眉头。
“看来，直接照搬丹方里处理地火之精的方法行不通。”
神渣的能量性质和地火之精完全不同，更加杂乱，更加顽固。
“该怎么办？”
周运盯着那块石头凹陷，又看了看手里的神渣和三味草叶子，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更离经叛道的想法。
既然不能像丹方说的那样，先分别处理材料，再融合成丹。
那如果反过来？
直接把神渣和三味草放在一起，用混沌医气作为“桥梁”和“火焰”，在这石头凹坑里。
就像和面一样，把它们“揉”在一起？
周运唯一的依仗，就是混沌医气对能量有着独特的转化能力。
他决定赌一把。
他将三块神渣和三味草的那片墨绿色叶子，一起放进了石头凹坑里。
然后，伸出双手，按在材料上方。
闭上眼睛，全力运转起体内的混沌医气。
这一次，周运不是去引导神渣的能量，也不是去激发三味草的药性。
他是将混沌医气化作一张无形而柔韧的“网”，缓缓地将石头凹坑里的所有材料都笼罩起来。
然后，慢慢收紧！
他要靠混沌医气本身的力量，强行将这些性质迥异的能量和物质，挤压、融合在一起！
这个过程艰难。
神渣的能量狂暴地左冲右突，三味草的药性阴寒而黏稠。
两者水火不容，在医气形成的“网”中剧烈冲突、排斥，发出滋滋声。
周运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被放在磨盘上碾压，太阳穴突突直跳，汗水瞬间湿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死死咬着牙，将更多的医气注入那张“网”中，强行维持着平衡。
不断地施加压力，逼迫它们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运感觉自己的精神快要被抽干，医气也即将耗尽时，
石头凹坑里那团混乱的能量，在那股强大持续的压迫下，发生奇异的变化。
排斥力渐渐减弱，不同性质的能量开始扭曲，缠绕。
最终，在混沌医气包裹下，硬生生地“糅合”成了一团鸽子蛋大小的泥丸。
泥丸颜色暗沉，表面更是坑坑洼洼，散发着一种土腥、草涩和淡淡煞气的古怪气味。
周运虚脱般地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看着凹坑里那枚卖相极其难看的“丹药”，大口喘着粗气。
这就是煞灵丹？
看着这玩意儿，周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丹方里，描述的煞灵丹，应该是龙眼大小，色泽暗红，表面有云纹的丹丸。
他这炼出来的是个什么鬼东西？
泥巴团子？
而且，他能感觉到，这“泥丸”里面蕴含的能量极其不稳定。
像是一堆胡乱堆在一起能量团，随时可能炸开。
犹豫了很久，周运还是没敢把这第一颗试验品吃下去。
小心地用一块干净的布片，把这颗卖相糟糕的“煞灵丹”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虽然失败了，但至少证明了一点。
用神渣代替地火之精，用这种蛮横的“糅合”法来炼丹，理论上是可行的！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周运才悄悄离开这个秘密丹房。
回去路上，周运一边吸收着怀里剩余神渣的能量补充消耗，一边在脑子里反复回想刚才的炼制过程。
问题出在哪里？
是神渣的品质不够？
还是三味草的比例不对？
或者是混沌医气施加的压力和方式有问题？
想要炼出真正能用，副作用相对小的煞灵丹，周运预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至少百次的试验摸索。
而每次试验，都意味着要消耗宝贵的神渣和三味草。
摸了摸怀里那颗硌人的“泥丸”，周运苦笑着，摇摇头。
无论多难，他都必须走下去。
在这片废矿，炼丹是他唯一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