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轰隆巨响吞没了整个墓室。林渔被气浪掀翻,在碎石与尘土中翻滚,脚踝的铁链不知何时崩断。
等她从废墟里狼狈爬出时,暗门早已消失不见,唯有头顶那个窟窿漏进一线天光。
她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摸出被压得不成形的包子,对着空荡荡的墓室喃喃道:“这哪是倒斗,简直是要命......”
林渔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尘土的味道。
她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目光扫过这一片狼藉的墓室。
头顶的窟窿已经彻底坍塌,唯一的出口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连那一线天光都消失不见。
她攥着铲,开始在碎石堆里疯狂挖掘,指甲缝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不行,不能死在这儿!她咬牙切齿地嘀咕着,忽然触到一块异常光滑的石壁。
林渔抹去石壁上的尘土,发现上面刻着一排古怪的符号,和刚才那群人说的方言一样,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的响动。
林渔猛地转身,握紧手中的铲,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只见几双幽绿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是墓鼠!
成群的墓鼠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尖锐的吱吱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去你的!林渔挥舞着铲乱打乱砸,铲子却不小心卡在了石缝里。
墓鼠越来越近,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摸到口袋里的火折子,
抓起地上散落的素纱襦裙,狠狠点燃。
火焰腾起的瞬间,墓鼠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潮水般退去。
林渔瘫坐在地,看着手中摇曳的火光,突然想起那个戴青铜脚镣的男人。
他最后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这里会坍塌?
还有他们带走的金饼,以及那些神秘的符号......
火焰渐渐熄灭,林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仔细观察着墓室四周,发现坍塌的碎石下似乎露出半截青铜机关。
也许这就是他们离开的秘密通道?
她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机关走去,火折子的光束划破黑暗,照在布满锈迹的青铜齿轮上。
而在齿轮旁边,赫然躺着半张破碎的面具——正是那群人所戴的面具。
林渔的指尖刚触到那半张破碎的面具,青铜机关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刺耳声响。
锈迹斑斑的齿轮开始缓慢转动,墙面竟如同活物般裂开一道缝隙,
暗紫色的雾气从缝隙中翻涌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她下意识用袖口捂住口鼻,却发现雾气中隐隐浮现出人形轮廓,
像是被囚禁在迷雾里的冤魂,正拼命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林渔倒退半步,铲的木柄撞在身后石柱上发出闷响。
就在这时,雾气中传来锁链拖拽声,和之前那群人脚镣的声响截然不同,
更沉重、更阴森,仿佛是从十八层地狱深处传来。
她攥紧火折子,火苗在颤抖的指尖忽明忽暗,
突然瞥见雾气中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
机关缝隙越扩越大,暗紫色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缠上她的脚踝。
林渔狠下心将燃烧的布料甩进雾中,火焰瞬间照亮整个空间。
借着这短暂的光亮,她看见无数具扭曲的骸骨倒悬在石壁上,
每具骸骨都戴着与那些人相似的青铜脚镣,而在更深处,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泛着诡异的幽光。
“得赶紧离开。”她牙齿打颤,却强迫自己往机关缝隙挪步。
可就在她即将踏出第一步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方言呼喊。
林渔浑身僵硬地回头,只见雾气中浮现出为首男子的身影,
他脸上煤灰未散,却少了平日的笑意,漆黑的眼睛里满是警告,喉间发出急促的嘶吼,伸手就要将她拽离机关入口。
这一刻,林渔终于明白对方眼中的怜悯从何而来——
他们拼命守护的根本不是金饼,而是阻止某个恐怖存在苏醒。
而自己误打误撞触发的机关,恐怕正将整个墓室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林渔被拽得踉跄了一下,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他用方言急促地说了一串话,见林渔还是一脸茫然,突然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火折子,狠狠砸向青铜机关。
齿轮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缝隙中的暗紫色雾气也渐渐消散,显露出后面潮湿发霉的石壁。
林渔这才发现,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字,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文。
男子指着石壁,又指向那口青铜棺椁,不断摇头,表情凝重得可怕。
他身后的手下们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墓室里,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脚镣碰撞的声音都比平时慌乱了几分。
“你们……是守墓人?”林渔试探着用普通话问道。
男子听不懂她的话,但似乎明白了她的疑问,缓缓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奇怪符号的玉牌,在林渔眼前晃了晃,又指向坍塌的墓室顶部,做出挖坑填埋的动作。
林渔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世代守护着这座古墓,刚才的坍塌一定触动了他们最担心的机关。
她指了指自己,又比划着误打误撞的动作,然后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姿势: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出去,能不能……”
男子皱着眉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
几个守墓人立刻开始搬动碎石,清理出一条通往暗门的路。
临走前,男子将一块黑布塞到林渔手里,又指了指她的眼睛,示意她蒙上。
林渔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黑暗中,她只听见脚镣声和脚步声在甬道里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风——那是地面的空气。
当黑布被摘下时,林渔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茂密的树林边缘,
而那些守墓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她脚边留下了半块干粮和一张画着路线的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