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穆婉的气音裹着哭腔，发间银簪歪斜滑落，颈侧三道抓痕渗出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林渔猛地将穆婉往床上一按，自己则踉跄着撞翻妆奁，胭脂水粉泼溅得满墙狼藉。
林渔将最后一支珍珠步摇狠狠掰断，碎屑飞溅在穆婉惨白的脸颊上。
她扯松穆婉的发髻，发丝凌乱地垂落，又抓起胭脂盒将朱砂红抹得嘴角歪斜，活像刚撕咬过猎物的疯妇。
指尖蘸着黏腻的胭脂重重按在穆婉眼下，少女瑟缩着闭眼，颈侧紫痕在艳红妆容下愈发狰狞。
靴跟敲击青砖的脆响由远及近，在门外戛然而止。
林渔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着那声音在廊下徘徊片刻，又渐渐远去。
直到更夫梆子声从三条街外传来，她才猛地拽起瘫坐在地的穆婉。
少女浑身发软，颈侧抓痕结着黑痂，冷汗浸透的衣襟还沾着半干涸的药粉痕迹。
林渔咬牙将人架起，发间歪斜的木簪勾住穆婉披散的青丝。
两人跌撞着冲出房门时，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撞得乱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渔死死盯着远处廊灯下远去的护卫背影，他们腰间悬着的鎏金佩刀随着步伐晃动，刀穗扫过青砖发出沙沙声响。
她们跌跌撞撞跑下雕花楼梯，林渔故意扯开半幅穆婉衣襟，
露出沾着胭脂的锁骨，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活像个失心疯的娼妓。
经过二楼雅间时，檀木屏风后传来嗤笑：这醉仙楼何时成了疯人院？
另一个声音拖着长调：莫不是哪个恩客玩脱了手？
林渔突然踉跄着撞翻摆满果盘的漆木托盘，青瓷碗碟摔在青砖上迸裂成锋利的碎片。
满堂哗然中，她抓着穆婉往后院冲去，胭脂混着汗水流进眼睛，刺得她眼眶发红。
林渔的指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拖拽穆婉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手腕捏碎。
穿过最后一道垂花门时，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
她猛地将人推进半人高的冬青丛，自己贴着冰凉的太湖石喘息。
夜色浓稠如墨，唯有假山上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她凭着记忆摸索到石缝间凸起的莲花纹——终于找到了。
林渔扯开衣襟下摆，将穆婉颈侧又渗出的血珠狠狠按住。
少女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指尖已经变得青紫。
假山深处传来微弱的呛咳，她瞳孔骤缩，扒开垂落的藤蔓，腐叶簌簌落在头顶。
洞隙深处蜷缩着个素衣少女，绣着金线云纹的袖口已经焦黑，醉仙楼特有的月白襦裙上沾着大片烟灰。
她乌发遮住半张苍白的脸，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炭灰，随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嘴角都会溢出细小的血泡。
林渔探了探她的鼻息，冰凉的指尖触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流，紧绷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
这是...？穆婉踉跄着扶住石壁，湖水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当她看清假山后昏迷的少女，突然捂住嘴后退半步，颈侧抓痕因动作扯裂，血珠渗进斑驳的胭脂。
少女耳后还别着醉仙楼新来舞姬常用的玉兰簪，
只是此刻玉片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像是刚从火场里抢出来的残物。
林渔的指甲深深陷进假山石缝，指尖传来的刺痛却不及胸腔翻涌的焦虑万分之一。
她听见前院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老鸨尖利的叫骂声穿透层层竹林，惊得栖息在树梢的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冷汗顺着她后颈滑进粗布衣领，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嘘”她再次压低声音警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
林渔扯开衣襟下摆时，布料撕裂的轻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顾不上被荆棘划破的掌心，将染血的布条重重按在穆婉颈侧，目光却死死盯着洞隙里昏迷的少女——
那少女惨白的嘴唇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声微弱的呛咳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她心上。
穆婉的银簪已经歪斜得摇摇欲坠，珍珠流苏随着她颤抖的身躯在月光下划出凌乱的弧光。
当她看清假山后少女耳后那支布满裂纹的玉兰簪，原本就血色尽失的脸瞬间变得比死人更苍白。
胭脂被冷汗晕染成诡异的色块，顺着她脖颈的抓痕蜿蜒而下，在青灰色的石壁上晕开细小的血花。
林渔没空安抚穆婉剧烈颤抖的身躯。
她的粗布裙摆早已被荆棘撕扯得如同碎布，每一次动作都能听见布料与皮肤摩擦的刺啦声。
从怀中掏出那半截焦黑的香囊时，残余的绣线缠住她的手指，像是无形的锁链在提醒这场灾祸的残酷。
她将画纸塞进穆婉颤抖的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张匆忙绘制的草图上，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醉仙楼后门，狗洞旁画着两个小小的叉。
林渔比划着自己和穆婉的身形，又指向昏迷的少女，喉间发出急促的气音。
月光下，她的影子在石壁上剧烈晃动，宛如困兽在牢笼里徒劳挣扎。
穆婉的目光在昏迷少女与画纸间来回游移，绣着金线的袖口随着她的迟疑微微颤动。
假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老鸨愈发暴躁的咒骂。
终于，她咬了咬泛白的嘴唇，银簪上的珍珠突然坠落，在青石地面上滚出清脆的回响。
林渔长舒一口气，接过穆婉递来的画纸迅速塞进怀中，
转身警惕地望向竹林深处——那里，老鸨提着灯笼的身影已经若隐若现。
林渔将染血的布条狠狠缠在掌心，荆棘划破的伤口渗出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宛如一串暗红的警示。
她贴着假山阴影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耳尖捕捉着远处老鸨发颤的嘶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冷汗浸透粗布衣裳，后背早已被冷汗黏在破碎的布料上。
穆婉半跪在昏迷少女身侧，颤抖的手指穿过少女焦黑的发间，试图将人搀扶起来。
绣着繁复云纹的袖口垂落，露出少女腕间被绳索勒出的青紫痕迹。“她...她还有气。”
穆婉声音里带着哭腔，胭脂花钿被冷汗晕染得不成形状，歪斜的银簪险些扎进少女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