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洞内噼啪作响,陈京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木,火星子蹿起半人高,映得洞壁上的苔藓都泛着暖光。
糖豆忽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
怎么了?陈京警觉地握住腰间短刀,顺着黄狗的视线望向洞外。
暮色不知何时已经浓重如墨,风里裹着潮湿的腥味,像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林渔动了动,蜷缩着往披风里钻得更深,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擦伤处的金疮药在火光下泛着淡褐色。
洞外传来细碎的声响,不像是寻常野兽的脚步声。
陈京贴着洞壁挪到洞口,借着月光瞥见几双幽绿的眼睛在灌木后闪烁。
是狼群,比白天遇到的还要多。
他数了数,至少有七八只,领头的头狼体型格外壮硕,獠牙在夜色里泛着森白。
糖豆突然狂吠起来,尖锐的犬吠声撕破寂静。
林渔猛地惊醒,被火光刺得眯起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别出声。陈京按住她肩膀,目光紧锁洞外。
狼群似乎被糖豆的叫声激怒,头狼发出一声长嚎,群狼开始慢慢围拢。
陈京从行囊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几根枯枝做成火把,橙红色的火焰照亮狼群狰狞的面孔。
它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林渔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攥紧糖豆的脖颈。
血腥味。陈京指了指她手臂上的伤口,撕下衣襟简单包扎,
白天受伤时沾到草木上的血,被它们嗅到了。
头狼绕着洞口踱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陈京将一根火把掷出去,火苗擦着狼毛飞过,却只换来群狼更凶狠的嗥叫。
它们显然比普通野狼更有经验,知道火的威胁,却并未轻易退去。
洞外突然响起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
狼群躁动起来,借着雨幕的掩护开始试探性进攻。
陈京将剩下的火把分给林渔和糖豆,自己握着短刀严阵以待。
第一匹狼扑来时,他侧身躲过,刀刃划开狼腹,温热的血溅在洞壁上。
血腥味彻底激发了狼群的凶性,它们开始轮番冲击。
林渔挥舞着火把驱赶靠近的恶狼,糖豆则龇着牙在她脚边周旋。
陈京越战越勇,刀锋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但狼群数量太多,渐渐体力不支。
你带着糖豆从洞后走!陈京大喊,肩头被狼爪抓出三道血痕,后面有条暗河,顺着水流能出去!
不行!林渔不肯挪动半步,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犯傻!陈京挥刀逼退一只狼,再不走谁都活不了!
话音未落,头狼突然从侧面扑来,陈京仓促抵挡,短刀被撞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糖豆猛地窜过去咬住头狼后腿,却被狠狠甩在洞壁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糖豆!林渔哭喊着冲过去,火把掉在地上熄灭。
失去了火光的威慑,狼群彻底疯狂,蜂拥着冲进洞内。
陈京赤手空拳与狼搏斗,抓住一只狼的脖颈生生拧断,却被另一只咬住手臂。
黑暗中,林渔摸到掉落的短刀,颤抖着握紧刀柄。
她想起陈京教她的招式,深吸一口气冲上前,刀锋刺入一只狼的侧腹。
温热的血喷在脸上,她顾不上害怕,挥刀乱舞,试图为陈京解围。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山洪的轰鸣声隐隐传来。陈京忽然意识到不妙:山洪要来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夺过林渔手中的刀,劈开一条血路冲到洞后。
暗河的水已经漫到洞口,冰冷刺骨。
陈京将林渔推进水里,自己垫后。
糖豆挣扎着游过来,陈京一手抱着黄狗,一手划水,三人一狗被湍急的水流卷着冲出山洞。
山洪咆哮着席卷而来,将狼群冲得七零八落。
陈京死死护着林渔,避开水中的巨石和断木。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终于变缓,他们被冲到一处浅滩。
林渔呛了几口水,浑身湿透地瘫在地上,糖豆虚弱地趴在她身边。
陈京检查糖豆的伤势,发现它后腿骨折,腹部也被狼爪抓伤。
他解下腰带简单包扎,又撕开衣襟为林渔处理新添的伤口。雨还在下,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方向。
现在怎么办?林渔牙齿打颤,伤口的疼痛和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陈京抱紧瑟瑟发抖的她:别怕,我们顺着水流走,总能找到出路。
他摸出怀里被水浸湿的油纸包,桂花糕早已不成形状,却还是递到林渔面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林渔摇头:你也受伤了,你吃。
听话。陈京强行喂她吃了两口,你吃饱了,我才有劲保护你。
两人一狗在雨中摸索前行,伤口在雨水浸泡下疼痛难忍。
林渔几次差点摔倒,都被陈京扶住。
糖豆拖着伤腿,艰难地跟着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灯光。
那是一间破旧的茅屋,油灯在窗棂间摇晃。
陈京敲开门,一个白发老妇人举着油灯探出头,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赶紧让进屋。
屋内很简陋,却很温暖。老妇人烧了热水,端来粗面馒头。
陈京和林渔狼吞虎咽地吃完,身上渐渐有了暖意。老妇人找出草药,帮他们处理伤口,又用夹板固定糖豆的断腿。
你们是遇上山洪了吧?老妇人一边捣药一边说,最近山雨多,野兽也比往常凶狠。
陈京道谢:多谢婆婆救命之恩,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离青崖山已经很远了。老妇人叹息,往东走半日,能到官道。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林渔追问。
最近官道不太平。老妇人压低声音,有一伙山贼占了山头,专抢过往行人。你们要是想赶路,得小心着点。
陈京皱眉,摸了摸腰间的金牌。
经过这一夜,他明白带着林渔赶路太过危险。可留在这深山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妇人看出他的犹豫,说道: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住些日子。等伤好了,我再帮你们打听消息。
林渔看向陈京,眼神里满是依赖。
陈京点点头:那就叨扰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