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无碍吧?”萧策沉声道。
苏念微微摇头,声音平稳:“无妨,有劳统领。”
这场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黑衣人最终不敌,死伤惨重,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迅速撤回密林,消失无踪。
玄甲骑士们也伤亡过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萧策让人处理战场,救治伤员,自己则走到马车旁,神色凝重:
“小姐,看来有人不愿让你入京。接下来的路程,恐怕会更加凶险。”
苏念掀开车帘,白纱后的目光望向密林深处,语气坚定:
“统领不必担心,既已踏上这条路,我便不会退缩。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我都要抵达京城。”
她心中清楚,这不过是京城风雨的预演。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她这个“先帝遗女”。
但她不会让他们得逞,这一世,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堂堂正正,查清先帝遗诏背后的真相,守护好身后的侯府亲人。
车队稍作休整后,继续向北疾驰。
只是经此一役,玄甲骑士们更加警惕,苏念也收起了心中的侥幸,时刻保持着戒备。
而远在京城的深宫之中,皇帝听着手下传回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看来,各方势力都已按捺不住了。苏念,你可一定要活着走进京城,别让朕失望。”
车队行至黄昏,暮色像墨汁般渐渐晕染开,将连绵的山岭浸成深黛色。
萧策下令在一处废弃驿站休整,玄甲骑士们分作两班,
一班警戒,一班生火造饭,受伤的骑士则由侍从照料,驿站内外戒备森严,连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众人的耳目。
苏念坐在驿站西侧的厢房内,卸下斗笠,白纱滑落,露出一张清丽却沉静的脸庞。
她指尖摩挲着袖中的短匕,方才断魂岭的厮杀犹在眼前
——那些黑衣人招式狠辣,出手便是杀招,绝非寻常山贼,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是谁在背后操纵?是忌惮先帝遗诏的宗室,还是皇帝故意放出的诱饵,想借此试探各方势力?
指尖的短匕泛着冷光,苏念望着窗棂外渐浓的暮色,心头忽然划过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她曾多次听到过关于先帝的零星记载,说他在位时曾暗中囤积一笔“镇国宝藏”,
用以应对战乱或灾荒,而藏宝图的线索,似乎与他最疼爱的女儿有关。
那时她只当是谣言,可如今想来,断魂岭的死士、远超规格的护送阵仗、京城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
若只是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宗室孤女,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真正让他们虎视眈眈的,恐怕正是这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她缓缓摩挲着掌心的纹路,思绪愈发清晰。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或许是先帝旧部,想寻回宝藏辅佐“正统”;
或许是江湖门派,觊觎财富想分一杯羹;
甚至可能有舅母口中提过的、与母亲有旧怨的世家大族,想借着夺宝之机,彻底斩草除根。
他们个个戴着伪善的面具,或示好,或威胁,或暗中下杀手,所作所为,不过是围绕着她身上那笔虚无却诱人的宝藏。
苏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白纱后的眼神愈发清明——她就像一块镶满宝石的诱饵,引得豺狼虎豹纷纷出动,
而她身后的邕州侯府,不过是她暂时的庇护所,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
或是宝藏线索浮出水面,所谓的“后盾”,未必不会变成权衡利弊后的牺牲品。
前世的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这一世,她带着两世的阅历与警醒,绝不会成为别人夺宝的工具。
宝藏是否真的存在,她尚且不知,可这些人因为贪婪而露出的獠牙,已经让她看清了人心的险恶。
窗外传来骑士换岗的脚步声,金属铠甲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暮色中格外清晰。
苏念重新戴上斗笠,白纱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寒芒。
她将短匕紧紧攥在掌心,心中已有了决断——入京之后,她既要假意周旋,
让各方势力以为她知晓宝藏线索,以此换取生存空间;又要暗中调查,查清宝藏的真相与母亲当年的过往。
若宝藏真的存在,她绝不会让它落入野心家之手;
若这只是一场因贪婪而起的骗局,她也要让那些觊觎者,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驿站外的篝火噼啪作响,映得窗纸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苏念静坐于暗影之中,如同蛰伏的猎手,等待着入京后那场围绕着宝藏与权力的终极博弈。
而她心中清楚,这场博弈的胜负,不仅关乎她的生死,更关乎邕州侯府的安危,甚至可能牵动整个王朝的命运。
“我真的是操了!”
一声低咒猝然打破厢房的寂静,带着现代社会独有的粗粝与愤懑。
苏念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白纱后的脸颊因情绪波动而微微涨红——
从踏出邕州侯府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林渔,而是背负着宗室身份、侯府安危的苏念。
她不能再像前世那样,受了委屈就躲起来哭,更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各方势力捕捉解读,成为刺向自己、刺向侯府的利刃。
外祖母枯瘦的手掌、舅母哽咽的叮嘱、舅舅沉凝的目光,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必须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与理智,哪怕下一秒刀光剑影袭来,也绝不能乱了阵脚。
更何况,她这条命,本就是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穿越到原主身上这些年,天花缠身、被拐卖青楼等等?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硬生生扛了过来。
从前吃够了颠沛流离、任人欺凌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侯府的庇护,
有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她怎么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因贪婪而起的阴谋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低声呢喃,指尖摩挲着袖中短匕的冰凉触感,心绪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