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另一侧密林中突然冲出一队身着黑衣、步伐规整的人马,他们招式狠辣,配合默契,竟是宗室私兵——
显然,他们并未被空马车迷惑,而是早就预判了这条突围路线。
“没想到吧?竟能预判你们的突围路线。”
冷冽的嗓音穿透厮杀的余波,像淬了冰的利刃划破暮色。
话音未落,原本呈合围之势的黑衣私兵齐齐侧身,如潮水般分向左右,让出一条仅容一骑通行的窄道。
马蹄声踏碎林间沉寂,一名蒙面男子骑着乌骓马缓缓上前,
玄色衣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面罩边缘绣着的银线在残阳下流转,透着几分隐秘的华贵。
萧策握紧腰间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目光如炬,扫过对方的身形、坐骑,乃至私兵阵列的排布——
那步法沉稳如磐石,阵型暗合军阵规制,绝非寻常江湖势力所能拥有。
可这蒙面人的气息陌生至极,既无宗室勋贵的张扬,
也无军中将领的铁血,唯独那双眼眸透过面罩,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心中暗惊:宗室私兵何时出了这般人物?莫非背后还有更深的谋划?
眼下前后受敌,禁军虽悍勇,却架不住腹背受击,林渔还在队中,绝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林渔缩在萧策身后的马侧,指尖死死攥着袖中银针,针尾的银链被冷汗浸得发滑。
她抬眼望去,残阳将黑衣人的影子拉得狭长,像一道道催命的符咒,前方私兵手中的弩箭泛着森寒的光,
身后血影阁杀手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血腥气混杂着草木的湿冷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咙发紧。
刚才中箭跌落的骑士就在不远处,鲜血漫过枯枝,染红了她视野的一角,让她心脏猛地缩紧——
这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是真切的生死搏杀,而她,正身处漩涡中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快扫过私兵阵型:
左右两翼看似严密,却在与中间队伍衔接处留有一丝空隙,
那是鱼鳞阵的通病,若能借力打破这衔接点,或许能冲出一条生路。
“萧将军,久仰大名。”
蒙面男子勒住马缰,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铁蹄踏碎残枝的声响格外刺耳,
“今日之事,与旁人无关,只需将军交出身边这位姑娘,我便放你们安然离去。”
萧策心中一沉,果然是冲林渔来的。
他侧身护住林渔,长剑“唰”地出鞘,寒光划破暮色:
“阁下好大的口气!想要带走她,先过我这关!”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战马,长剑直刺蒙面男子面门,剑锋带起的风势掀动了对方的面罩一角,隐约可见下颌一道浅疤。
蒙面男子不慌不忙,抬手抽出腰间软剑,精准格开萧策的攻势,两剑相撞,火星四溅。
“将军何必负隅顽抗?”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这姑娘身上藏的秘密,可不是你能护得住的。”
“护不护得住,不是阁下说了算!”
萧策剑锋一拧,借着相撞的力道旋身回撤,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碎满地火星,
“阁下既知我身份,想必并非寻常草莽。我奉旨护送林姑娘赴京,断然没有将她拱手相让的道理!”
他目光如电,扫过两侧严阵以待的私兵,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林间落叶簌簌作响,
“阁下既清楚她身上秘密,莫非是要公然抗旨,与朝廷为敌?”
这话如惊雷炸响,黑衣私兵们脸上纷纷掠过一丝迟疑。
晚风卷着残阳的余晖掠过阵前,他们握着兵刃的手不自觉松动,
面罩下的目光相互交汇,显然被“抗旨”二字戳中了要害
——宗室私兵虽效忠于藩王,却终究不敢明目张胆与朝廷决裂,一旦被扣上谋逆的罪名,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祸。
蒙面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面罩后的双眸冷了几分,软剑在他掌心缓缓转动,剑身在暮色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萧将军倒是会扣帽子。”
他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握剑的指节已微微泛白,
“本公子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这‘抗旨’的罪名,还轮不到将军来定。”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翻,软剑如灵蛇出洞,直刺萧策心口,
“今日之事,要么姑娘留下,要么——黄泉路上,本公子陪将军走一遭!”
萧策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剑锋,长剑顺势劈下,与软剑再次相撞。
这一次,蒙面男子的力道明显加重,震得萧策虎口发麻。
他心中暗惊:此人内力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且软剑招式诡谲,
时而刚猛如军阵搏杀,时而阴柔似江湖绝技,绝非单一派系所能练就。
林渔缩在萧策身后,听着两人交锋的铿锵声,心脏怦怦直跳。
她能察觉到私兵们的动摇,却也看清了蒙面男子的决绝——他显然早有准备,根本不在乎“抗旨”的名头。
风势渐紧,吹得蒙面男子的玄色衣袍猎猎作响,她忽然注意到,
对方软剑的剑柄上,刻着一枚极淡的玄鸟纹章,与她玉佩背面的纹路隐隐相合。
“阁下既敢与朝廷为敌,何不摘下面罩,让萧某看看究竟是哪位‘贵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萧策一边与蒙面男子缠斗,一边高声喝问,试图进一步瓦解私兵的士气。
长剑翻飞间,他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对方追击,余光却瞥见左侧一名私兵已悄悄拉开弩箭,箭头正对准林渔的方向。
“小心!”萧策猛地侧身,用自己的背脊护住林渔,同时长剑后挑,精准磕飞了那支暗箭。
箭头擦着他的肩胛飞过,划破衣料,带出一道血痕。
林渔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指尖触到温热的血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萧策!”
她强忍着眼眶的热意让自己镇定,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顺着他肩胛的衣料攥出褶皱。
实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刚离开邕州不过两日,就遭遇这般致命埋伏,
前有蒙面强敌,后有血影阁余孽,左右是虎视眈眈的私兵,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竟值得这般势力不死不休地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