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午夜预兆
午夜十二点的街道上，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血色。林默攥紧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数字刺痛着他的神经——距离苏雨约好的回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他站在公寓楼下，指尖颤抖着拨打第27次电话，无人接听。
“叮——！”
幻觉毫无征兆地袭来。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景象扭曲成一片刺目的白光，继而浮现出一辆锈迹斑斑的出租车。苏雨坐在后排，车窗映出她苍白的脸，而司机座位上，一个黑影正缓缓转过头来。那是一张被车祸撕裂的脸，眼眶空洞，嘴角却裂开诡异的笑容。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刺穿耳膜，出租车撞向高架桥护栏的瞬间，苏雨的头颅撞碎车窗，鲜血喷溅在雨夜中……
“啊！”林默从幻觉中惊醒，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冲向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西环高架桥，快！”
车内后视镜里，司机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曾相识的弧度。
林默无暇顾及，他不断催促司机加速，脑中反复回放着血腥的画面。抵达高架桥时，警笛声已撕裂夜空。车祸现场惨不忍睹：一辆出租车撞毁在护栏边缘，车身几乎被劈成两半。林默踉跄着靠近，残骸中散落的相机零件让他浑身僵住——那是苏雨的工作相机。
“死者是一名女性，25岁，初步判断是当场死亡。”警察的声音像钝刀割开他的耳膜。林默的视线死死锁住出租车车牌号，尾数“444”——与幻觉中一模一样。
他跌坐在雨中，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终于收到苏雨的短信：“默，我临时去了客户现场，现在打车回来，别担心。”发送时间是车祸发生前五分钟。
雨滴打在屏幕上，林默的喉咙哽住。他明白，预言从未出错——苏雨本该死去，但此刻，她却还活着。
凌晨两点，林默在急诊室走廊看到苏雨的身影。她额头缠着纱布，发梢沾着血迹，却奇迹般地只有轻伤。“我上车后突然腹痛，让司机停车去了药店……再回头时，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苏雨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林默凝视她，喉咙发紧。出租车消失的真相，远比车祸更恐怖。他想起幻觉中司机那张破碎的脸，以及车牌尾数“444”——那辆午夜出租车，正在狩猎下一个目标。
二、破碎信任
急诊室的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苏雨坐在病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纱布边缘。林默沉默地站在窗边，背影绷紧如弓弦，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仿佛随时会渗出某种粘稠的黑暗。两人之间横亘着无形的裂痕，像车祸现场那辆被劈成两半的出租车。
“你最近总在跟踪我，对吗？”苏雨的声音打破僵局，语气平静得让林默心头一颤。他转身时，发现她正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那双手在急诊室走廊曾死死攥着手机，反复刷新车祸现场的新闻。
林默喉结滚动，却无法开口。他无法解释为何深夜守在公寓楼下，无法说明为何对每辆经过的出租车如临大敌，更无法坦白自己脑中那些鲜血淋漓的幻象。苏雨车祸当晚的预见，像一根生锈的钉子扎在他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剧痛。
“你变了，默。”苏雨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调出一张照片——林默在深夜街头焦躁张望的背影，“上周你说要去采访，结果我却在殡仪馆附近看到你。还有上周三，你突然冲进咖啡馆，把陌生男人拽到门外……他们后来都出事了，对吗？”
林默瞳孔骤缩。那些被他试图阻止死亡的普通人，最终仍死于预见中的惨状。他嘴唇颤抖，却只能挤出干涩的辩解：“我只是……担心你。”
苏雨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担心我？还是担心你的‘预言’会应验在我身上？”她猛然起身，纱布下的伤口撕裂般疼痛，却比不上心头的寒意，“林默，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幽蓝的光，林默本能地扑向窗边。一辆车牌尾数“444”的出租车在雨夜中疾驰而过，车灯映出司机侧脸的轮廓——那张破碎的脸，与幻觉中怨灵司机的面容重叠。他转身想拉住苏雨，却只触到她冰冷的指尖。
“我看到了。”苏雨的声音像浸了冰水，“那辆出租车……车祸现场的车牌号，也是444，对不对？”
林默的沉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苏雨踉跄后退，撞翻了床头的水杯。玻璃碎片溅落一地，像他们正在崩解的关系。她忽然抓起外套冲向门外：“我要自己去查清楚！”
“苏雨！”林默追到急诊室门口，却被护士拦下。他眼睁睁看着苏雨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手机在掌心震动——一条新推送弹窗：《昨夜西城区发生连环车祸，涉事出租车车牌尾号444》。幻象中的血腥场景再次涌来，这次的主角，是苏雨在暴雨中奔跑的背影。
他咬破嘴唇冲向雨中，却听见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小伙子，又在找那辆‘鬼车’？”老赵倚在锈迹斑斑的出租车旁，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仿佛怨灵的瞳孔，“劝你一句，有些真相，挖得太深会把自己埋进去。”
林默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他必须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但每一次试图保护苏雨，却将她推得更远。雨声渐大，遮住了老赵最后的低语：“死神来了，没人能逃第二次……”
苏雨在暴雨中狂奔，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拨通林默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忙音。街角处，一辆尾数444的出租车缓缓停下，司机侧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苏雨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她要亲自揭开这个吞噬了他们生活的噩梦。
车内弥漫着陈旧的血腥味，司机沉默地启动车辆。后视镜中，苏雨瞥见司机嘴角裂开的诡异笑容，与林默描述的幻象一模一样。她颤抖着开口：“师傅，昨晚车祸的出租车……和你有什么关系？”
司机没有回答，却忽然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刺穿雨夜，出租车撞向路边的路灯柱。苏雨的头颅重重撞上车窗，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司机转过头来——那张脸，正是林默幻觉中怨灵的模样。
三、幽灵司机
医院病房的窗帘被夜风掀起，苏雨在病床上惊醒，额头的纱布渗出血迹。她摸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新闻头条：《昨夜车祸幸存者再度遇险，444出租车司机身份成谜》。记忆如碎玻璃刺入脑海——那司机扭曲的脸、车厢内的血腥味、撞击瞬间的剧痛……她猛然掀开被子，冲向走廊。
与此同时，林默在城中村昏暗的巷子里追逐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出租车。车尾灯在雨雾中忽明忽暗，最终停在一栋废弃工厂前。老赵倚在车门旁，烟头红光映出他眼角的疤痕：“跟上来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勇气——或者，更蠢。”
工厂内部弥漫着腐锈与霉味，老赵将烟头摁灭在墙缝里，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百年前，这地方是座桥。司机张老三雨天载客过桥时，桥塌了。他连人带车被压进河里，尸体捞上来时，脸被钢筋戳成了蜂窝。”他忽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开的弧度与车祸司机如出一辙，“从那以后，他的怨灵就附在这辆车上，每夜十二点准时出现，挑选‘替死鬼’。”
林默攥紧拳头：“你说‘替死’……什么意思？”
老赵从车内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纸页上密密麻麻记载着车牌号与死亡日期：“怨灵需要祭品。每个坐上444车的人，都会在七天内以预言中的方式死去。除非……”他指尖划过某页，上面用血红的笔迹写着“替死规则”，“除非有人自愿在午夜零点坐上这辆车，代替原定死者承受死亡。”
林默瞳孔骤缩：“你也是受害者？”
“不。”老赵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疤痕，“我是宿主。当年桥塌时，我就在那辆车上。怨灵选中了我，让我成为它的‘引路人’。”他声音忽然变得阴森，“但每隔十年，它需要新的宿主……下一个就是你，或者你身边那个女人。”
苏雨此时正站在医院天台，手机接收到一条匿名短信：“想知道444的真相？午夜十二点，废弃工厂。”她咬住下唇，不顾护士阻拦冲出医院。出租车在暴雨中疾驰，后视镜里，司机嘴角的笑意让她浑身发冷——那正是老赵的脸。
工厂内，林默正质问老赵如何破解诅咒。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锈迹斑斑的出租车悬浮而起，车灯射出幽蓝的光芒。老赵的面容逐渐扭曲，眼眶涌出黑血：“选吧！用她的命换你的命，或者一起死！”
苏雨恰在此时闯入，看见悬浮的出租车与面容狰狞的老赵。林默扑向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怨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新猎物来了……这次，谁替谁死？”
苏雨颤抖着摸出手机，调出车祸当晚拍下的照片——老赵的脸与百年前报纸上的司机张老三照片完全重合。她忽然明白了一切：“你不是宿主，你就是张老三！你骗了他，让他替你承受了百年诅咒！”
怨灵嘶吼着，出租车轰然砸向地面。林默趁机抓住苏雨的手，却被老赵掐住喉咙：“说对了一半。当年确实有个替死鬼……但现在，轮到你们了！”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林默皮肤，黑血开始蔓延。
四、死亡链条
废弃工厂的钢筋在怨灵嘶吼中扭曲，林默被黑血侵蚀的右臂逐渐麻木。苏雨挣脱屏障的刹那，一把扯下颈间的玉佩——那是她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遗物，刻着晦涩的符咒。玉佩触及黑血，竟泛起金光，怨灵的攻击骤然停滞。
“这是张老三的克星！”苏雨高喊，声音带着颤抖的决然，“外婆说过，当年桥塌时，有个道士用半块玉佩镇住了怨灵。另一半……应该在他身上！”
老赵的面容因愤怒而狰狞扭曲，出租车化作一道黑影撞向苏雨。林默用身体挡住冲击，预知画面如刀割般袭来：若苏雨死亡，怨灵将吞噬整个城市。他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掌心画下符咒——那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古老印记，此刻竟与玉佩纹路契合。
“替死不是唯一解法！”林默嘶吼着将符咒按在出租车引擎盖上，金属瞬间熔化成黑烟。怨灵发出凄厉惨叫，老赵的躯体开始溃散，露出百年前那张被钢筋戳烂的脸，“你们以为……能逃？”
苏雨趁机将玉佩嵌入出租车仪表盘，裂纹如蛛网蔓延。但怨灵突然扯住林默的衣领，黑血顺着伤口涌入心脏：“看看窗外——你的‘死亡链条’已经开始！”
林默转头，窗外景象让他窒息：无数辆尾号444的出租车在城中穿梭，每个乘客都浮现着他预见中的死相。老赵的笑声混着腐锈气息：“百年间，每个替死鬼都成了新怨灵的宿主。你以为破解了我的诅咒，却不知自己早已是下一个环的锁扣！”
苏雨猛然想起册子中的记载：“宿主转移需要媒介……是血！你被黑血侵蚀时，就已经被标记！”她抓起地上的碎玻璃刺向林默的伤口，黑血溅落处，符咒金光骤亮。林默强忍剧痛，将剩余符咒拓印在每辆幻影出租车上。
怨灵发出最后的咆哮，工厂地面轰然裂开，露出百年前桥塌的遗址——浑浊的河水中，沉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出租车。苏雨将整块玉佩掷入河中，河水沸腾如血，怨灵的嘶吼逐渐湮灭。老赵的残影消散前，吐出一句诅咒：“死亡永不终结……下一个午夜，新的链条会重生。”
林默瘫倒在地，掌心符咒开始褪色。苏雨紧紧攥住他的手，新闻播报声从远处传来：“全市444出租车失踪案告破，神秘宿主身份成谜……”但两人都知道，诅咒只是暂时封印。林默的预知能力仍未消失，而河底那辆出租车，在月光下隐隐浮现新的车牌号。
五、血色午夜
林默蜷缩在桥塌遗址的废墟中，右臂伤口渗出暗红血丝。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午夜零点，他将化作怨灵宿主，驾驶444出租车碾过无数生命。苏雨跪坐在他身旁，掌心紧攥着两半玉佩，月光下，符咒纹路在她指尖隐隐发烫。
“必须切断链条。”她声音颤抖，却带着决然，“老赵说宿主转移需要媒介……是你的血。如果血被净化，诅咒就无法延续。”
林默抬眼，瞳孔中闪过一丝挣扎：“你是说……放干我的血？”
苏雨摇头，眼底泛起泪光：“不。用玉佩和符咒，将诅咒引回源头。”她指向河底那辆沉车，腐水正泛起诡异的漩涡，“张老三的怨灵生于此，也必将死于此。但需要宿主自愿献祭——作为替死，或作为容器。”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符咒按在苏雨额头：“如果我失败了，你要继续活下去。”他站起身，黑血开始顺着血管蔓延，皮肤下浮现出租车的轮廓。
突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数十辆尾号444的出租车冲破夜色，车窗内，乘客们的面孔正被怨灵侵蚀。林默咬牙冲向河岸，苏雨紧随其后，将两半玉佩合拢。金光炸裂的刹那，河水沸腾如熔岩，沉车缓缓浮出。
怨灵的嘶吼震耳欲聋，林默跃上出租车顶，符咒鲜血在车身刻下封印。苏雨将合璧玉佩掷入车体核心，裂纹如蛛网蔓延。但怨灵突然挣脱封印，黑血巨爪扼住林默咽喉：“你以为……能赢？”
关键时刻，苏雨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入河中。她的血竟与林默的黑血交融，化作一道金色锁链，缠住怨灵本体。林默趁机将最后符咒刺入自己心脏：“以宿主之血，封百年之怨！”
血色午夜骤然寂静，出租车轰然炸裂。林默的身躯化作星尘消散，苏雨跪倒在地，掌心玉佩沁入一滴黑血——诅咒被彻底吸收，玉佩表面浮现新的纹路：一道断裂的锁链。
新闻次日播报：“城中444出租车失踪谜团终结，遗址发现神秘玉佩。”但无人知晓，苏雨将玉佩封存进铁盒，埋入桥塌旧址。午夜零点，盒中隐隐传来引擎轰鸣，而新的车牌号在月光下悄然浮现：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