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灯引魂
暮色沉入苗疆的山坳,蝉鸣在潮湿的空气中渐次消隐。陆归雁蹲在祠堂石阶前,指尖捻着一盏薄如蝉翼的纸灯。灯芯浸染了她指尖的血,幽幽燃起青色的火苗,映得她眉眼如墨,神情凝重。
“纸鬼引灯术……师父教我的最后一式。”她低声喃喃,手腕轻抖,纸灯倏然飘起,如一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幽灵,在祠堂的阴影中忽明忽暗地游走。
三个月前,师父青崖先生突然失踪。归雁翻遍了他隐居的山洞,唯有这卷残缺的秘术残页,末尾潦草写着:“引灯寻魂,非不得已,勿用此术。”可今夜,她不得不破例——村中接连三人失踪,最后出现的地点,正是师父常去的后山禁林。
纸灯在祠堂转了三圈,忽然方向陡转,朝着禁林深处疾飞。归雁提灯追去,腐叶在脚下簌簌作响。月光被密林筛成碎片,纸灯的青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她忽觉寒意刺骨,耳畔传来细碎的啼哭,像是婴孩,又像是老妪的呜咽。
“纸鬼显形!”归雁掐诀低喝,纸灯骤然爆开,化作无数萤火般的碎光,将四周照亮。只见林间飘着数十盏无主的纸灯,皆呈暗红色——这是苗疆最凶险的“怨灯”,唯有枉死之人的怨气方能点燃。
“何方宵小在此作祟?”归雁抽出腰间竹笛,笛尾暗藏的银针已抵住掌心。忽有阴风掠过,怨灯齐刷刷转向她,光影交错间,她瞥见树影后闪过一抹玄色衣角。
追至溪畔,纸灯忽然集体熄灭。归雁正欲再施术,身后传来沙哑的笑声:“陆家丫头,倒是长进了。”
她猛然转身,瞳孔骤缩。月光下,青崖先生负手而立,衣袍沾满泥渍,发间竟缠着几缕怨灯的红丝。而他身后,站着一名面容阴鸷的青年——沈墨,外乡来的商贾之子,半个月前以“开发苗疆旅游”之名入村,归雁早觉他言行可疑。
“师父!”归雁声音发颤,“您为何与沈墨在一起?村里失踪的人……”
青崖先生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掌心腾起一团黑雾,竟将归雁的纸灯残光尽数吞噬。“归雁,秘术不是你这么用的。”他语调冰冷,与往日慈和截然不同,“跟我回去,陆家的事,外人不该插手。”
沈墨轻笑出声,从袖中抛出一物。归雁接住,是块染血的玉佩——正是失踪村民张阿叔的随身之物。“陆姑娘,你师父可没告诉你,这秘术……能造活死人吧?”他逼近一步,袖口露出半截符咒,与归雁残卷上的纹路诡异地相似。
归雁后背冷汗涔涔。师父的术法,分明被篡改了。
“跟我走,我教你真正的纸鬼引灯术。”青崖先生的声音忽如鬼魅般贴在她耳畔,归雁脖颈一凉,竟被一股无形之力扼住喉咙。竹笛坠地,她挣扎着瞥见沈墨的嘴角——那分明是得逞的冷笑。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唿哨。沈墨神色骤变,青崖先生的黑雾也忽而溃散。归雁趁机挣脱,却见祠堂方向亮起一盏熟悉的纸灯——是阿婆的求救信号。
“先处理那老东西。”沈墨咬牙道,青崖先生却拦住了他:“今夜不宜再动,归雁的灵力……比我们想的强。”
归雁趁机遁入林间,掌心已被银针扎出血痕。血滴渗入残卷,字迹竟开始蠕动,浮现一行新的咒文:“以血为引,焚心破魇。”
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纸灯上。青火霎时转为赤色,照亮了林中一处隐秘的洞穴——洞口堆着新鲜的泥土,隐约传来锁链摩擦声。
失踪之人,果然在此。
归雁握紧了竹笛,笛尖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知道,今夜之后,她与师父之间,再无师徒情谊。
二、疑云初现
归雁循着阿婆的纸灯信号疾奔回祠堂,檐角残灯在夜风中摇晃,阿婆蜷缩在香案旁,枯瘦的手攥着一枚被啃噬过半的蛊虫,嘴角渗出血丝。
“阿婆!”归雁蹲下身,指尖抚过蛊虫残躯,眉峰骤蹙,“是‘噬魂蛊’……沈墨的人来过?”
阿婆剧烈咳嗽,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们、他们逼我问你师父的下落……咳,老身咬舌藏了半生秘密,可不能断在今儿。”她颤巍巍从衣襟内掏出一块泛黄的符纸,符上绘着扭曲的蛛网纹,中心赫然是陆家禁术标志,“这符,是青崖先生二十年前与沈家签的契……”
归雁瞳孔震颤。符纸上的蛛网纹她再熟悉不过——那是陆家秘术“血引蛛丝阵”的印记,需以施术人至亲之血为媒。师父竟以血脉为契,与沈家交易?
“当年你爹娘离世后,青崖先生抱着襁褓中的你逃来苗疆。”阿婆喘息着回忆,“他说,沈家老祖以续命蛊威胁,若不肯交出秘术,便让陆家血脉绝嗣……他不得已,才将残卷中的‘引魂术’改作‘控魄术’,但代价是……”
归雁指尖发凉,残卷上那句“焚心破魇”的咒文如毒蛇咬噬心神。原来师父篡改秘术,竟是为护陆家血脉存续,可那续命蛊……莫非是他自身被沈家操控?
“失踪的村民,都被沈墨拖去了后山矿洞。”阿婆忽然抓住归雁手腕,指甲深陷皮肉,“那矿洞底下,有比怨灯更可怕的东西……”
归雁心头一沉。阿婆的话与她在禁林所见洞穴呼应,腐臭与锁链声在记忆中翻涌。她咬破唇瓣,以血在掌心绘出追踪咒,纸灯霎时化作血色萤火,指向村西沈宅方向。
“阿婆在此守着,你去,但切记——”阿婆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归雁回头,只见她喉间插着一根淬毒的银针,瞳孔涣散如死潭。针尾刻着沈家的徽纹。
“沈墨……”归雁牙关咬出血腥,将阿婆遗体安放在祠堂暗格,暗格深处,赫然摆着三具被封入陶罐的干尸——皆是陆家历代叛徒。她眸中冷光骤凝,抽出竹笛,笛尾银针在月下泛着幽蓝毒芒。
潜入沈宅时,腐臭味已浓得呛人。归雁以纸灯障目,避开巡逻的蛊奴,翻入后院。此处原是沈墨宣称的“苗疆文化展馆”,此刻却遍布符咒锁链,地下传来沉闷的捶打声。她撬开暗门,腥红的光扑面而来——
矿洞被改造成了巨型工坊,数十具村民被铁链贯穿锁骨,周身缠绕蛛丝般的咒纹,双目空洞如尸。沈墨立于高台,手中握着一盏以人骨为架的纸灯,灯芯竟是由青崖先生的衣袍残片捻成。
“陆姑娘,来得正好。”沈墨转身,指尖把玩着一枚续命蛊,“你师父的蛊虫快到期了,若不想他七窍流血而死……就用真正的‘纸鬼引灯术’来换。”
归雁掌心咒纹骤亮,纸灯化作千百刃光射向沈墨。高台轰然坍塌,她却瞥见沈墨嘴角诡笑——矿洞深处,青崖先生被缚于蛛丝阵中,胸口插着一根与阿婆喉间相同的毒针。
“你以为,篡改秘术就能瞒天过海?”归雁笛尖直指沈墨咽喉,“师父的续命蛊,根本不是你下的!”
沈墨瞳孔微缩,归雁已趁机掷出蛊虫罐,毒雾弥漫中,她挟着青崖先生破洞而出。夜风卷走沈墨的怒吼:“陆家血脉,终究逃不过蛛网!”
归雁背着师父狂奔,蛛丝咒纹在他皮肤上如活虫蠕动。青崖先生咳出血沫,声音断续如鬼:“归雁……阿婆给的符,背面有解咒之法……但需以施术人之心头血为引……”
归雁脚步踉跄。师父的衣襟下,露出半张泛黄的契纸——背面密密麻麻写着解咒法,而最末一行,竟是沈家以她母亲遗骨为要挟的印记。
“为什么……”她嗓音颤抖,泪滴坠在契纸上,血痕与泪渍交融,咒文忽而发出刺目红光。
青崖先生闭目长叹:“陆家秘术,本是为引渡亡魂安息……可人心贪欲,终将其化作噬人恶鬼。归雁,你才是真正能破这蛛网的人……”
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沈墨的追兵已至。归雁咬破指尖,将血滴入师父心口咒纹,蛛丝霎时溃散成灰。她抱起师父跃入禁林,身后,沈宅矿洞爆发出震天巨响——被蛊奴挣脱锁链的村民,正与沈墨的手下展开血腥厮杀。
血月之下,归雁望着怀中气息渐微的师父,掌心紧攥阿婆给的符纸。蛛网纹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她眸中,燃起了比纸灯更炽烈的火光。
三、秘卷残痕
禁林深处,归雁将青崖先生安置在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岩洞内。师父胸口的毒针已被她以银针中的蛊毒暂时压制,但蛛丝咒纹留下的溃烂伤口仍在渗血。归雁从怀中取出阿婆给的符纸,借着岩缝透入的月光,指尖轻轻拂过背面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扭曲的符号如活虫般蠕动,她咬破舌尖,将血滴在符纸上,咒文骤然发出猩红的光。
“以骨为契,以血为媒……”她喃喃念出浮现的咒语,符纸中央浮现出一幅地图,标记处竟是苗疆禁地“蛊王冢”——传说中历代蛊术宗师葬身之所,亦是陆家先祖封印禁忌之术的禁地。归雁掌心发颤,地图上还有一行小字:“遗骨镇邪,破契需血。”
青崖先生在昏迷中忽而呓语:“阿瑶……是我害了你……”归雁心头一震,阿瑶正是师父亡妻之名。她轻摇师父肩头:“师父,阿婆说您妻子的死与沈家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崖先生睁开眼,眸中血丝如蛛网密布,声音嘶哑如枯叶摩擦:“二十年前,沈家以续命蛊控制我,逼我交出‘引魂术’残卷……我篡改秘术时,阿瑶为护你,自愿以心头血为阵眼,引动‘焚心破魇’咒……她死后,沈家又以她遗骨威胁,说若我泄露半分,便让遗骨永镇蛊王冢,受万蛊啃噬。”
归雁瞳孔骤缩。原来师父篡改秘术,不仅为护陆家血脉,更是为掩盖妻子牺牲的真相。她握紧符纸,指尖几乎掐出血痕:“沈墨如今要夺遗骨,莫非是想破契,彻底掌控秘术?”
青崖先生咳出一口血沫,惨笑:“他真正想要的,是‘焚心破魇’的终极奥义——以活人之心为祭,引万千蛊魂为兵……归雁,你母亲遗骨便是破契关键,若落入沈墨之手……”
话音未落,洞外忽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与咒术碰撞的爆响。归雁跃出岩洞,只见沈墨率领十余名蛊奴围堵而来,其中竟有两名被控魄术操控的陆家旧仆。沈墨手中握着一盏以黑鸦骨为架的纸灯,灯芯缠绕着阿婆的残发。
“陆姑娘,交出符纸与青崖,我便留你全尸。”沈墨嘴角勾起阴鸷的笑,纸灯骤然爆开,化作数百只血鸦扑向归雁。
归雁抽出竹笛,笛尖银针射出,血鸦群霎时被毒雾笼罩,化为焦黑残羽。她借势跃至沈墨身前,指尖已掐出“引魂诀”,纸灯如鬼魅缠向沈墨咽喉。然而沈墨早有防备,袖中甩出三枚淬毒铁蒺藜,归雁闪避之际,一名蛊奴趁机刺向她后心。
千钧一发,青崖先生从洞中掷出最后一枚“爆蛊丸”,巨响震飞众人。归雁趁机挟起师父,以纸灯障目遁入蛊王冢方向。沈墨的怒吼在身后炸响:“跑?蛊王冢的万蛊阵,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蛊王冢入口,归雁以符纸解开封印,腐臭与咒文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墓室内,她母亲的遗骨被锁在一尊青铜蛊鼎内,鼎身刻满镇压咒文。沈墨的蛊奴已追至墓门,归雁咬破掌心,将血滴入鼎上咒纹——青铜鼎骤然崩裂,遗骨飞出,她接住遗骨的同时,鼎底浮现出一枚刻有“焚心破魇”的玉简。
玉简上的咒文与师父篡改的版本截然不同,归雁凝神研读,忽觉一股灼热自心口蔓延。她恍然大悟:真正的焚心破魇,并非以他人之心为祭,而是以施术人自身灵力为引,焚尽邪念,涤净魂魄。青崖先生篡改的版本,正是为隐瞒这牺牲自我的真谛。
“原来如此……”归雁闭目,将玉简与遗骨收入怀中,转身面对蜂拥而入的蛊奴。她掌心燃起青焰,纸灯化作千刃,每一刃都裹挟着蛊魂的哀鸣。沈墨的控魄术在此刻竟被反噬,蛊奴们纷纷嘶吼着挣脱咒纹,转而攻击沈墨。
“不可能!你怎会逆转秘术?!”沈墨踉跄后退,纸灯被归雁的青焰吞噬殆尽。
归雁眸中冷光如刃:“因为,真正的陆家秘术,从不是奴役魂魄的工具——而是引渡众生,焚尽恶念的灯。”
墓室穹顶轰然坍塌,归雁与青崖先生破顶而出。身后,沈墨的蛊奴自相残杀,蛊王冢的万蛊阵被彻底激活。归雁将遗骨安葬于墓外净土,以纸灯引魂术超度了被困数十年的蛊魂。青崖先生长叹一声,瘫倒在地,续命蛊的毒已侵入心脉。
天际泛起鱼肚白,归雁望着师父,掌心玉简灼灼生暖。她知道,终极决战将至,而焚心破魇的抉择,已在她心中燃起不灭之火。
四、暗夜追踪
青崖先生在岩洞中陷入昏迷,续命蛊的毒已蔓延至七窍,嘴角不断渗出黑血。归雁以银针封住他心脉,指尖抚过师父枯槁的面容,眸中泛起苦涩:“师父,等我揪出沈墨的根,定为您寻来解蛊之法。”
她取出玉简,将“焚心破魇”的咒文烙入掌心,引魂追踪术霎时发动。夜风中,千百纸灯化作萤火,循着沈墨残留的咒纹气息,指向苗疆边境的一处废弃祭坛——那里曾是古蛊族祭祀之地,传说封印着能吞噬魂魄的“噬魂渊”。
归雁以纸灯障目,潜入祭坛。残垣断壁间,腐臭与血腥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伏在暗处,窥见沈墨正与一黑袍人密谈,那人腰间悬着刻有蟒纹的令牌,显然是朝廷秘卫。
“陆归雁已得玉简,若不能夺回,噬魂渊封印一旦松动,我们与西南藩王的交易……”沈墨的声音透着焦躁。
黑袍人冷笑:“藩王要的不仅是秘术,还有那陆家血脉。你沈家办事不力,本官已命‘血蝎门’出手——今夜子时,祭坛东三里竹林,她会自投罗网。”
归雁心头一震,血蝎门是苗疆臭名昭着的杀手组织,擅用蛊毒与暗器。她正欲靠近窃听更多,沈墨却忽然掷出一枚“爆魂蛊”,祭坛轰然坍塌。归雁借纸灯遁入暗处,掌心咒纹已灼痛难忍——沈墨竟在残迹中布下了反追踪咒阵。
“追!”沈墨率蛊奴紧追不舍。归雁跃入竹林,忽闻破空声骤起,十余支淬毒弩箭射向要害。她以笛尖银针击落箭矢,竹影中跃出五名血蝎门杀手,为首者面具上刻着狰狞蝎纹。
“陆家丫头,交出玉简,留你全尸。”蝎纹杀手甩出链刃,刃上缠绕的蛊虫嘶嘶作响。
归雁咬破舌尖,血滴入笛孔,音波化作咒刃横扫。杀手们猝不及防,链刃被咒纹灼断。然而血蝎门早有准备,竹林深处升起毒雾,归雁视线骤模糊。她正欲以纸灯破雾,忽觉后颈一凉——一柄淬着“蚀骨蛊”的匕首已抵住咽喉。
“陆姑娘,别动。”熟悉的声音令她僵住,回头却见一蒙面女子,眸中闪着异族特有的琥珀色,“我乃蛊医族后裔,阿婆的旧识……沈墨在祭坛布了‘引魂锁’,您若再追,会被噬魂渊的邪力反噬。”
归雁蹙眉,女子袖中露出半块刻有蛛纹的玉佩——正是陆家叛徒陶罐中的信物。她卸下防备,女子迅速封住她几处穴位:“这蛊能暂时压制您体内咒纹灼烧……沈墨真正的阴谋,是借噬魂渊封印松动,引西南藩王兵马入苗疆,以秘术控制蛊民作乱。”
归雁瞳孔骤缩,西南藩王早有叛心,此事若成,苗疆将沦为战场。她咬牙:“我必须阻止他,师父的毒也需蛊医族圣药‘冰蟾涎’。”
女子点头:“我带您去族地取药,但今夜子时,噬魂渊封印将迎来二十年一次的弱化期——沈墨定会趁机破封,您需赶在血月升起前赶到。”
归雁与女子疾驰至蛊医族秘境,族中圣池内,冰蟾涎泛着幽蓝光泽。她以玉简咒文压制体内咒纹灼烧,取涎时,池水忽泛起异响,族长老颤声道:“噬魂渊封印提前异动……沈墨定是用了陆家禁术‘血引蛛丝阵’!”
归雁掌心玉简骤发猩红,与祭坛残迹的咒纹共鸣。她意识到沈墨已启动禁术,以陆家血脉为引,强行破封。族长老掷给她一枚“护魂铃”:“此铃能暂阻噬魂邪力,但破封之法,唯有以焚心破魇咒,燃尽施术人血脉——”
归雁咬唇,焚心破魇需以自身灵力为薪,若强行施术,恐与师父当年篡改的版本殊途同归。但噬魂渊若破,苗疆万千生灵将沦为邪魂傀儡。
“我走。”她将护魂铃系在腰间,转身奔向祭坛方向,身后传来族长老叹息:“陆家血脉,终逃不过这焚心之劫……”
祭坛处,血月已升至中天。沈墨立于噬魂渊边缘,黑袍秘卫与血蝎门杀手围成阵势。渊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邪雾翻涌如黑龙。归雁掷出护魂铃,铃声震散毒雾,她跃入阵中,玉简青焰燃于掌心。
“沈墨,收手!”她以焚心咒纹缚住沈墨双臂,却见他癫狂大笑:“晚了!藩王兵马已至边境,陆家秘术,终将成为我沈家的王冠!”
归雁眸中冷光骤凝,青焰骤然暴涨——她已做出抉择。
五、真相裂痕
噬魂渊边缘,归雁的焚心破魇咒纹如青焰巨龙缠向沈墨。邪雾被咒光撕裂,渊底锁链的断裂声愈发凄厉。沈墨却癫狂大笑,黑袍秘卫与血蝎门杀手竟齐齐自爆蛊脉,血雨泼洒间,噬魂渊封印轰然崩裂——万千邪魂嘶吼着冲天而起,化作黑潮扑向归雁。
护魂铃在归雁腰间震颤,铃音与焚心咒纹共振,暂时凝滞了邪魂攻势。但归雁掌心玉简灼痛加剧,灵力如熔岩般沸腾。她知道,若不能速战速决,焚心破魇的反噬将先夺走自己的性命。
“陆家秘术,终究要为我沈家铺路!”沈墨甩出最后一枚“血引蛛丝蛊”,蛛丝裹挟着归雁母亲的遗骨残片,如毒刃刺向她心口。归雁瞳孔骤缩,闪避时咒纹稍散,邪魂趁机撕咬她的左肩。
剧痛中,她瞥见沈墨袖中滑出一枚玉佩——那正是陆家叛徒陶罐中的蛛纹信物。沈墨冷笑:“你以为青崖先生真是被逼篡改秘术?二十年前,他主动联系沈家,以阿瑶的血阵换陆家掌权之位……你母亲遗骨,本就是他与沈家的交易筹码!”
归雁心头剧震,玉简咒光险些溃散。护魂铃却在此刻发出清鸣,蛊医族女子自暗处跃出,掷出一枚“冰蟾骨钉”钉入沈墨心脉:“叛徒青崖,早该被陆家除名!”
“你……你是谁?”归雁嘶哑质问,女子揭下面具,眉间蛛纹与青崖先生如出一辙:“陆家旁支,你师伯——当年青崖为夺家主之位,勾结沈家害死我父母,篡改秘术只为掩盖真相。阿婆临终前托我带信,便是要揭穿这裂痕!”
归雁如坠冰窖。沈墨趁机挣脱咒纹,引邪魂潮扑向女子:“叛徒之女,也配谈陆家正道?”归雁咬牙,强行将焚心咒纹灌入血脉,青焰暴涨三丈,邪魂潮被焚作灰烬。但她喉间已涌出血沫,护魂铃亦裂开细纹。
“归雁,停下!”青崖先生的声音忽从远处传来,他竟以残躯爬至战场,续命蛊的毒已让他半张脸溃烂:“沈墨所言……确有其事。但阿瑶之死,是我为护陆家根基……的错。”
归雁颤声:“师父,为何不早说?”
青崖先生咳出黑血,眸中泪光闪烁:“陆家秘术本为济世,却因权欲沦为祸根……焚心破魇的真谛,不是牺牲他人,而是焚尽己心之垢。你母亲以血阵封印噬魂渊时,留了一线生机在玉简中……”
归雁掌心玉简忽发柔光,浮现母亲遗言:“雁儿,若秘术成劫,便以陆家血脉为桥,引邪归渊,涤净自身——此乃焚心破魇的最终奥义。”
她闭目,泪坠入咒纹。焚心咒光转为琉璃色,裹住噬魂渊裂缝。沈墨欲逃,却被冰蟾骨钉彻底锁住魂魄,化作枯骨坠入渊底。邪魂潮被归雁的咒光缓缓引回深渊,护魂铃碎成齑粉,但裂痕已被琉璃咒填补。
青崖先生在封印完成时气绝,手中攥着阿瑶的旧簪,嘴角带笑:“阿瑶……我终究没负陆家……”
归雁跪在师父身旁,琉璃咒光映着她泪痕斑驳的脸。蛊医族女子递来一枚冰蟾涎炼成的丹:“能保他三日命,但救他,需以陆家嫡传血脉为引……你母亲当年便是这般选的。”
归雁望着丹与玉简,掌心琉璃咒纹仍在流转。她知道,真正的裂痕不在陆家秘术,而在人心对权力的贪执。焚心破魇的火焰,终要烧尽自己的执念,方能照亮真相。
天际泛起晨曦,噬魂渊封印重归寂静。归雁将师父抱回蛊医族秘境,眸中已无迷茫——她明白了母亲的选择,也接过了陆家真正的使命。但西南藩王的兵马仍在逼近,而蛊医族女子眉间的蛛纹,暗示着陆家裂痕远未愈合……
终章、引灯焚心
蛊医族秘境的石室内,归雁跪在青崖先生榻前,掌心托着冰蟾涎炼成的丹,指尖已划开血脉,血珠滴入丹中,泛起诡异的幽蓝波纹。蛊医族长老蹙眉:“此术需以陆家嫡传血脉为引,燃尽三成生机方能渡入药力……你确定要救一个曾背叛陆家的罪人?”
归雁望着师父枯槁的面容,喉间涩然:“师父篡术,是为护陆家根基;他害我母亲,却也以命相抵,封印噬魂渊二十年……焚心破魇的真谛,是涤净己垢,而非恨怨缠身。”
她咬破舌尖,将血咒混入丹中,焚心咒纹自掌心蔓延至全身,如琉璃藤蔓缠裹青崖先生。石室骤亮,归雁的血脉之力化作千盏纸灯,悬浮空中,灯芯燃着青焰,映出她额间渗出的冷汗。剧痛如万蚁噬骨,她咬牙支撑,耳边却响起母亲遗言:“雁儿,焚心非焚命,而是焚尽执念,以心火炼道。”
纸灯忽明忽暗,青崖先生体内蛊毒黑雾与归雁的琉璃咒光激烈交锋。归雁额间青筋暴起,忽瞥见师父记忆碎片——二十年前,青崖先生跪在陆家祠堂,面前是阿瑶血阵残骸,他攥着沈家的契约,颤抖着篡改秘术,泪坠入咒纹:“阿瑶,若此术能保陆家百年,我甘愿背负骂名……”
归雁眸中泪光骤凝,焚心咒光霎时澄澈,纸灯齐燃,黑雾被一寸寸灼净。但她的唇角已渗出鲜血,灵力如溃堤般流失。蛊医族女子掷出一枚“续脉蛊”入她心脉,嘶声:“撑住!他体内蛊毒与噬魂渊邪力纠缠,需你心火彻底炼化!”
石室震颤,归雁的血咒与续脉蛊共鸣,琉璃咒纹骤化为金色,穿透青崖先生七窍。她闭目,将母亲遗骨中残留的灵力灌入咒光,喉间溢出低吟:“焚心破魇,涤魂归道……”
忽有异动传来——蛊医族哨卫疾报:“西南藩王军已破边境蛊阵,距秘境不足十里!陆家旁支‘蛛纹族’亦在暗处集结,似要夺秘术!”
归雁心头一震,咒光险些溃散。蛊医族长老掷出“护界蛊”稳住结界,女子咬牙:“蛛纹族觊觎陆家秘术已久,定是趁你虚弱来袭!”
归雁强聚灵力,将最后一缕血咒烙入青崖先生心脉。千盏纸灯骤然爆裂,金光吞没黑雾,青崖先生溃烂的面容渐复生机。归雁却瘫倒在地,灵力透支,额间咒纹黯淡如残灯。
“归雁!”青崖先生苏醒,颤手抚她面颊,泪坠入她血痕:“为师……对不住你与阿瑶……”
归雁苦笑,咳出血沫:“师父,陆家秘术不该困于权欲。西南藩王与蛛纹族,我来挡。”
她强撑起身,取玉简烙入掌心,焚心咒纹竟残光重燃。蛊医族女子递来一枚“燃血蛊”:“此蛊能暂借你三成战力,但会后噬经脉……”
归雁吞蛊,眸中金焰骤起:“焚心破魇,本就要燃尽执念——此战,我既是陆家传人,亦是阿瑶的女儿。”
石室外,西南藩王军的铁蹄声已震天动地。蛛纹族的黑袍影在暗处蛰伏,咒纹如毒蛛织网。归雁率蛊医族跃出秘境,玉简青焰暴涨,焚尽藩王军先锋的蛊阵。她额间咒纹灼痛难忍,却咬牙冷笑:“噬魂渊邪力我都封了,岂惧尔等?”
青崖先生自后掠出,续命蛊虽未净,却掷出“千魂幡”助阵,幡中怨魂竟被焚心咒光炼作护盾。父女二人并肩而立,陆家秘术与蛊医族蛊阵交织,如金网绞杀敌军。
蛛纹族首领忽现,黑袍上蛛纹咒纹与归雁额间残纹共鸣:“陆家嫡脉,该归位蛛纹族了!”他掷出“血引蛛丝蛊”,归雁却以玉简咒光反噬,蛛丝焚作灰烟。
“陆家秘术,从不为权奴!”归雁金焰咒纹灌入玉简,焚心破魇终极奥义骤发——万千纸灯自天际坠,灯芯燃着归雁血脉之火,邪蛊与敌军皆被炼作虚无。
血战终歇,西南藩王军溃败,蛛纹族首领被咒光锁魂。归雁瘫倒在地,燃血蛊反噬令她经脉寸裂。青崖先生以残躯抱她,泪坠入她伤口:“陆家……有你,无愧阿瑶……”
天际泛起晨曦,归雁额间咒纹已褪,但眸中琉璃光未散。她知道,焚心破魇的火焰,终将照亮陆家秘术真正的道——不是权力,而是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