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的威胁,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却也像一剂猛药,将整个田庄的潜力彻底激发出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劳累的恐惧。陈烬宣布的“战时管制”命令,得到了毫不折扣的执行。
庄内的一切,都围绕着两个核心运转:铁匠铺与防御工事。
铁匠铺那边,炉火日夜不息。在陈烬的亲自指导下,那座简易高炉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终于成功流出了第一炉铁水。虽然杂质仍多,但比起之前块炼铁的费时费力,效率已不可同日而语。焦炭的稳定供应,使得炉温得到了保证。
“不要停!继续练!把炒钢法摸熟!”陈烬脸上沾满煤灰,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他深知,单纯的生铁太脆,必须通过炒钢(搅拌脱碳)工艺获得更具韧性的钢材,才能打造出真正耐用的武器。木根和几个学徒轮班挥舞着沉重的铁棒,在炉内疯狂搅拌着炽热的铁水,汗如雨下,皮肤被烤得通红。
与此同时,武器的形制也在陈烬的指导下发生变化。他摒弃了此时流行的环首刀为主的设计,而是结合现代力学和战场实用性,主导打造两种新式武器:
1. 破甲棱刺枪:枪头更长,呈三棱或四棱锥形,带有深深的血槽,破甲能力强,且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
2. 厚背砍刀:刀身加厚,重心前移,虽然牺牲部分灵活性,但更适合力量不足的新兵进行势大力沉的劈砍,尤其对付无甲或轻甲目标效果显着。
除了常规武器,陈烬还投入了大量资源,秘密打造一批“特殊”装备:
? 铁蒺藜:由四根铁刺组成,无论如何抛洒,总有一刺朝上。陈烬画图后,打造起来相对容易,却是对付马贼冲锋的绝佳利器。
? 小型、可投掷的燃烧罐(暂用密封陶罐填充易燃油脂替代,效果待验证)。
防御工事的修筑更是疯狂。庄墙被进一步加高、加厚,墙外挖掘了更宽更深的壕沟,底部插满削尖的竹木。墙头上,用木头和茅草搭起了防箭的顶棚。
但陈烬的重点,放在了庄外。他绝不死守,而是要利用地利,打造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区。
他亲自带队勘察庄外所有通往田庄的道路、林地、坡地。运用现代地雷战和游击战的思维,设计了一套立体而恶毒的防御体系:
? 地面:大规模埋设削尖的竹木签陷阱、底部插满尖刺的伪装陷坑。在所有可能通过骑兵的区域,撒上厚厚的铁蒺藜。
? 林中:利用树木弹性,设置了大量触发式的排枪(将多根削尖的长竹或木枪绷紧,触发后齐射)和摆锤巨木(巨大的原木悬挂在树上,触发后横向扫荡)。
? 远程:在制高点和隐蔽处,利用地形修建了数个坚固的暗堡,预留射击孔,安排最好的弓手潜伏。
“我们要让‘过山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陈烬在地图上标注着各种陷阱符号,眼神冰冷,“把他们引进这片死亡地带,利用陷阱消耗、分割他们,然后我们的精锐小队再从暗堡和侧翼发起突袭!”
除了物资准备,人员的训练也转向极端实战化。陈烬将三个什的队伍轮番拉出庄外,在预设的陷阱区进行适应性训练,让他们熟悉每一处陷阱的位置和触发方式,演练如何利用地形掩护、如何小组配合骚扰、如何快速撤退。
他甚至组织了几次小规模的“红蓝对抗”,让一队人扮演马贼进攻,另一队人防守,在尽可能贴近实战的环境下磨合战术,暴露问题。
高强度的劳作和训练,几乎压垮了每个人的身体极限。但当他们看到铁匠铺里流淌出的铁水、打造出的崭新兵刃,看到庄外那步步杀机的陷阱阵地,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狠劲,也在每个人心中滋生。
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流民乞丐,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编织一张巨大的网,一张为死神准备的网!
这天深夜,陈烬独自一人登上最高的了望塔。庄内,铁匠铺的炉火将半边天映成暗红色;庄外,月光下那片精心布置的陷阱区,寂静中透着森然杀机。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刚刚打造出来的三棱枪头,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过山风……”他低声自语,手指摩挲着枪头上锋利的棱线,“我不管你是过山风还是过江龙,敢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半个月的期限,如同沙漏般飞快流逝。田庄这个小小的熔炉,正在极限的压力下,锻造着杀戮的利器,也锻造着一支即将震惊乱世的铁军。网已织就,只待猎物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