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二年,八月。秋高气爽,正是用兵之时。
慕容翰率领的六万燕军铁骑,如雷霆般穿过义阳三关,横扫江汉北部,兵锋直指竟陵(今湖北潜江)。南梁守军一触即溃,竟陵陷落。消息传至江陵,病榻上的萧衍惊怒交加,病情加重。太子萧统与湘东王萧绎的内斗白热化,朝政几近瘫痪。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于长江。
萧衍虽病,但其麾下名将韦睿 临危受命,出任都督荆、雍、湘、江诸军事,率十万水陆大军,进驻江陵至夏口一线,凭借水师之利,严密封锁江面。同时,命另一大将昌义之 固守北岸重镇郢城(今武汉),与南岸夏口成掎角之势,卡住了燕军顺江东下的咽喉。
燕军主力在陈烬和老灰头率领下,进抵郢城 以北。望着眼前宽阔江面、林立的南军战舰以及坚固的郢城,老灰头等将领面色凝重。
“陛下,韦睿老于兵事,郢城城坚池深,夏口水寨坚固,其水师战舰数千,艨艟斗舰往来如梭。我军北人,不习水战,强攻恐难奏效。”老灰头沉声道。
陈烬站在北岸沙丘上,远眺对岸连绵的营寨和如云的帆影,眉头微蹙。他深知,不过长江,灭梁便是空谈。硬拼水师,是以短击长。
“韦睿善守,朕便不与他硬碰。”陈烬目光锐利,手指沿江地图向西移动,停在郢城上游数百里处的竟陵 附近,“慕容翰已占竟陵,控制了汉水下游。若我军能从竟陵方向,渡过汉水,南取江陵,便可绕过韦睿重兵布防的夏口—郢城防线,直捣萧衍老巢!”
“陛下妙算!”猴子眼睛一亮,“只是,汉水虽不如长江宽阔,然南岸亦有重兵把守,如何渡河?”
“所以,需要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老灰头,你率主力,大张旗鼓,打造舟筏,多设旌旗,佯装要从郢城 正面强渡,吸引韦睿注意力!”
“猴子!”
“末将在!”
“命你率跳荡营及所有擅长山地作战的精锐,携十日干粮,轻装简从,秘密西进,至竟陵与慕容翰会合!慕容翰所部多骑兵,利于平原驰骋,却不善攻坚。你部善于攀爬突袭,正可弥补!你二人合兵后,寻找守备薄弱处,夜渡汉水!渡河后,不恋战,不攻城,直插江陵!”
“得令!”猴子兴奋领命。
“记住,速度要快!如一把尖刀,直插心脏!江陵若下,萧衍被擒,韦睿大军不战自溃!”陈烬目光灼灼。
“陛下,若韦睿识破此计,派兵回援江陵,如之奈何?”韩迁提出担忧。
“问得好!”陈烬成竹在胸,“所以,还需要第三路兵!朱何!”
“臣在!”水师都督朱何应声。
“你的水师,不必与韦睿硬拼。挑选速度最快的车轮舸、赤马舟,满载火油、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趁夜顺流而下,偷袭南岸 夏口 以西的 陆溪口 水寨!焚其战船,乱其军心!让韦睿首尾不能相顾!”
“末将明白!定将南岸烧成一片火海!”朱何狞笑领命。
一场精心策划的多路配合、奇正相生的战役,就此展开。
老灰头依计行事,在郢城以北江面上,摆出浩大架势,日夜操练水军,建造楼船,摆出强攻态势。韦睿果然被吸引,亲率水师主力于江面巡弋,严防死守。
与此同时,猴子率部昼夜兼程,抵达竟陵,与慕容翰会师。慕容翰的骑兵肃清了汉水北岸的零星抵抗。二人精心挑选了一处名为磨刀矶 的河湾,此处水流相对平缓,南岸地势较高,利于登陆,且守军仅有千人。
是夜,月黑风高。慕容翰派小股骑兵沿河骚扰,吸引守军注意力。猴子则亲率五千跳荡营死士,乘坐羊皮筏和临时扎制的木筏,悄无声息地滑入汉水,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向南岸漂去。
登陆出奇地顺利。南岸守军注意力被慕容翰的佯动吸引,猝不及防下,被猴子率军一举突破滩头阵地,斩杀守将,控制了一段河岸。慕容翰立即指挥后续部队迅速渡河。
天亮时分,燕军已有两万精锐渡过汉水!猴子、慕容翰毫不迟疑,留下少数部队巩固渡口,主力立即挥师南下,绕过沿途城镇,日夜兼程,直扑江陵!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何的水师快船,借助夜色和浓雾的掩护,成功潜入陆溪口水寨,四处纵火!南军战船密集,火借风势,瞬间蔓延,整个水寨陷入一片火海,哭喊声震天!
消息传至韦睿军中,老将军又惊又怒!他立刻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江陵危矣!他急忙分兵回援江陵,并派人向郢城的昌义之求援。
然而,为时已晚!
猴子、慕容翰的奇兵,行动如风,数日间连破数道防线,兵临江陵城下!江陵守军主力已被韦睿带走,城内空虚,太子萧统惊慌失措,闭门不敢出战。
就在江陵指日可下之际,战局再起波澜!驻守襄阳的南梁名将曹景宗,闻江陵危急,亲率一万精兵,星夜南下驰援,与猴子、慕容翰的先锋部队在江陵以北的纪南城 遭遇!两军展开激战!曹景宗骁勇善战,梁军困兽犹斗,燕军急切难下。
消息传回郢城北岸大营,陈烬闻报,眼中寒光一闪:“曹景宗?来得正好!朕便一并解决了!”
他立即改变计划,命老灰头加强对郢城的佯攻,牵制昌义之。自己则亲率八千最精锐的“燕云突骑”,乘快船,悄然西进,驰援江陵战场!
三日后,陈烬抵达纪南城前线。他不顾旅途劳顿,立即登高观察梁军阵型。
“曹景宗倚仗城池,结硬寨,是想拖住我军,等待韦睿回援。”慕容翰分析道。
“他想拖,朕偏不让他拖!”陈烬冷笑,“猴子,你看,曹景宗营寨虽坚,然其侧翼依托一片芦苇荡,时值秋季,天干物燥……”
猴子眼睛一亮:“陛下是说……火攻?”
“不错!”陈烬下令,“慕容翰,你率骑兵于正面牵制。猴子,选精锐千人,多备火种、油罐,趁今夜东南风起,潜入芦苇荡,火烧梁营!朕亲率突骑,待其火起营乱,从中路突贯!”
当夜,东南风大作。猴子率死士潜入芦苇荡,四处放火。火借风势,瞬间燎原,熊熊烈火直扑梁军营寨!梁军大乱!
就在此时,陈烬亲率燕云突骑,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神,冲破夜幕,直插乱成一团的梁军中军!铁蹄踏碎营栅,马槊挑飞敌将!陈烬一马当先,直取帅旗下的曹景宗!
曹景宗见大势已去,欲拔剑自刎,被陈烬一箭射中手腕,宝剑落地,被蜂拥而上的燕军生擒!
主将被擒,梁军彻底崩溃,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纪南城大捷,曹景宗被擒! 消息传开,江陵城内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瓦解。太子萧统开城投降。
江陵,这座南梁的统治中心,落入燕军之手!病重的萧衍,成了阶下之囚!
消息传至前线,韦睿老泪纵横,知大势已去,在部将劝说下,率剩余水师,向迫近的老灰头投降。郢城昌义之见援军无望,亦开城归顺。
至此,历时数月的南征之战,以燕军的全胜告终!南梁覆灭!
陈烬进入江陵城,受萧氏君臣投降。他并未苛待萧衍(不久后萧衍病逝),亦未屠城,而是迅速安抚地方,录用降臣,展现出征服者的气度。
站在江陵城头,望着脚下滚滚东去的长江,陈烬知道, 天下一统 ,已是指日可待。巴蜀李雄、岭南冼夫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已别无选择。
一个新的、统一的 大燕帝国 ,即将在华夏的废墟上,冉冉升起。而他的征途,也即将迈向一个新的阶段—— 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