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妍站在场地中间。
那些羡慕、惊讶，不服气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老师宣布她第一的回音，还在仓库里飘扬。
没人说话。
这个结果太意外了。
一个进入机甲班的平民女生，开着一架流民打造的破小机甲，打败了所有人。
学院工作人员走过去，开始检查那几台在战斗里损坏的机甲。
把卡住在机甲驾驶舱的学员弄出来。
基本都是机甲受损，人没大事。
苏小妍没管这些。
她转身朝着边缘，陆北辰的方向走。
她脚步很稳，一步一步，穿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零件和工具。
还有那些看着她窃窃私语的考生。
陆北辰还站在野火二代旁边。
机甲静静地站立着，表面的锈迹和油污在仓库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清晰。
刚才那几场激烈的战斗，在野火身上留下新刮痕，好在整体结构没有遭到破坏，依然完整。
苏小妍走到他面前，停了。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陆北辰看着苏小妍。
女生个子不算很高，穿着深蓝色制服，双腿站得很直。
她的眼睛很亮。
看着人的时候，目光很直接。
苏小妍也看着陆北辰。
这个制造野火机甲的考生。
他脸上很平静，好像造出这么一台机甲拿了第一，是件很平常的事。
“机甲，很好开。”
苏小妍先开口。
陆北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将目光转向野火机甲。
“是你，开得好。”
陆北辰说的是心里话。
没有她那种精确的操控和天生的战斗意识，野火发挥不出这样的战斗力。
苏小妍视线也转向了野火二代。
看着野火机甲流畅的线条和那些粗糙的焊接点。
“这家伙响应很快，比我想的要快很多。整体结构也很合理。”
“可惜材料限制，只能做成这样。”
听到陆北辰的话，苏小妍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在驾驶舱里，感受到的那种流畅的操控感。
那与“材料限制”完全是相反的结果！
整个机甲，让苏小妍更相信，是机甲的设计者和制造者的个人能力。
苏小妍没继续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手段。
这时，一阵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过来。
几名学院工作人员，在一名老师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了野火二代前。
他们的动作很快。
老师看了一眼陆北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小妍。
最后，直接对向陆北辰。
“这台小型机甲，学院要带走。”
“带走？”
陆北辰愣了一下。
苏小妍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周围那些还没离开的考生，还有机甲班的学员，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为什么？”
陆北辰很认真地看着那个老师。
“这是考核规定。”
老师的回答简单，也很官方。
“所有在考核中制造出的，具有研究价值的作品。学院都有权回收，用于教学研究。”
他指了指野火二代。
“而你的这台机甲，符合条件。”
说完，他不理会陆北辰，对那几名工作员挥了下手。
数名工作员立刻上前，拿出一些束缚带和固定工具，熟练地往野火二代身上套。
他们动作很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干这个的。
陆北辰看着他们行动。
看着自己花了将近两天时间，从找零件开始，一点点焊接，组装起来的野火，被人像捆绑，运走。
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野火二代虽然粗糙，但这是他亲手造出来的，而且刚刚赢得了第一。
陆北辰没有阻止。
在这里，学院说了算。
老师给的还是“研究价值”和“教学研究”这样的理由。
陆北辰更是没法反驳。
苏小妍站在旁边。
她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但眼里，全是对野火的不舍和惋惜。
很快，野火二代就被数条结实的绑缚带捆牢。一名工作员启动小型悬浮拖车，把野火拽走。
悬浮拖车发出低沉的嗡鸣，慢慢消失在仓库大门方向。
野火被带走了。
那个带队老师，看着机甲被运走，这才转向陆北辰。
从随身带着的平板仪器上调出一份文件，示意陆北辰在上面按手印。
“第三场实操考核，你的成绩是满分。”
老师一边操作一边说，语气还是那样没什么波动。
“恭喜你！”
“正式被星耀机甲学院维修系录取。”
“具体分班和入学通知，后续会发给你。”
陆北辰在屏幕上按下了手印，听到了带队老师的宣告。
被满分录取了！
这本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区，想着被带走的机甲野火，陆北辰心里的高兴打了折扣。
老师做完记录，转身也离开了。
考核彻底结束。
失败的考生，垂头丧气。
被录取的新生，脸上带着兴奋和喜悦。
苏小妍站在旁边还没走。
她看着陆北辰。
“那个……”
苏小妍犹豫了一下。
“我叫苏小妍。”
“机甲班的新生。”
陆北辰收回目光。
转身面向苏小妍，点点头。
“陆北辰。”
“我知道。”
苏小妍她停顿了一下。
“不管怎样，要谢谢你的机甲。”
“没有它，我拿不到第一。”
苏小妍说得很认真。
陆北辰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心里那点不快微散了一些。
至少，
野火是被一个懂得它的机战师开过，而且发挥的还不错。
“不用谢。”
“打造它，本来就是为了完成考核。”
苏小妍看着他，还想说什么。
但机甲班的带队老师，已经在喊集合了。
她对着陆北辰微微点点头，算是告别。然后朝着机甲班的方向快步走去。
深蓝制服下，玲珑的背影，在杂乱的人群里，很显眼。
陆北辰看着她离开，然后低下头，看向面前空空的工作区。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用剩下的螺丝、焊丝，和不少金属碎屑。
“呼，那就收拾一下吧。”
他弯下腰，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
把扳手、螺丝刀、焊枪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回那个银白色的工具箱里。
工具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仓库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几盏还亮着，投下昏暗的光。
他提起工具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两天的地方。
然后转身，朝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