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沈惊木就揣着个油纸包溜进了兄长院里。
沈惊堂正在练剑,寒光扫过庭前梨花,惊落一地碎雪。见幼弟鬼鬼祟祟扒在门边,剑锋一转,直指他眉心:“何事?”
“哥!”沈惊木举起油纸包,热腾腾的甜香漫开,“东街新出的蜜枣糕……”
剑尖抵着油纸包戳了戳。沈惊堂挑眉:“下药了?”
“哪能啊!”沈惊木耳根发烫,掰开糕点自证清白,“你瞧,连馅儿都是双份的……”
……
梨花簌簌落在两人肩头。
沈惊堂忽然收剑,就着幼弟的手咬了口糕点。糖霜沾在唇边,被沈惊木用指腹蹭去,反被兄长攥住手腕。
“今日是520。”沈惊堂眸色深深,“你知道什么意思?”
沈惊木心跳如擂:“就、就是五月二十……”
“是‘我剑气纵横三万里时——”’剑鞘突然挑起弟弟下巴,“……‘最想斩落的梨花’。”
……
石桌上黑白子杀得正酣。
沈惊木第三次偷挪棋子时,被兄长用玉如意敲了手背。
“哥——”他拖长音调,“让我一局嘛……”
沈惊堂执黑子落在天元:“让你十目又如何?”棋子叩响的瞬间,结界无声展开,将凉亭与外界隔开。
沈惊木突然扑过棋盘。
黑白子哗啦啦滚落,他叼着兄长的玉带钩含糊道:“那让我……这个。”
玉如意“当啷”落地。结界外,路过的齐麟被墨徵捂住眼睛拖走。
墨徵心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绝对不是我的弟弟!那个也绝对不是我的大哥,绝对不是!
……
夜宴散尽,沈惊堂在月华下练剑。沈惊木抱着酒坛坐在飞檐上,看兄长剑光搅碎满庭花影。
“哥。”他醉醺醺地倒栽下来,“接住我——”
沈惊堂反手收剑,将人捞个满怀。
……
酒香混着弟弟发间梨花香扑面而来,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五岁的沈惊木也是这么滚进他怀里,冻红的小手攥着他衣襟说“哥哥最暖和”。
“背剑诀。”他板着脸把醉猫拎正。
沈惊木歪着头笑:“寒星三点是君眸……”指尖点上兄长眼尾,“余下七分……”
后半句被咬在齿间。
沈惊堂扣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道陈年剑疤——正是幼弟初次握剑时,在他身上刻下的“惊堂”二字。
……
后半夜落了雨。
沈惊木蜷在兄长榻上数窗外雨滴,忽被捏住后颈。
……
“再乱动就扔出去。”沈惊堂闭目警告。
“哥好凶……”他故意往温热怀抱里钻,果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雨声中,沈惊堂忽然开口:“为何总在520胡闹?”
“因为……”沈惊木把脸埋进兄长肩窝,“——‘堂’字拆开,是‘尚土’呀。”
“哦,那你不妨翻译一下?”
沈惊木脸颊发烫,声音细若蚊蝇:“尚土说,我为木,你便用土滋养滋润我。我喜欢你,想一直被你宠爱着,就像树木离不开土壤的滋养。”
沈惊堂沉默片刻,沈惊木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突然,他感到头顶被轻轻揉了揉,沈惊堂低沉的声音响起:“傻小子,其实我又何尝不知你的心意。从你在我身上刻下名字起,我的心就被你占满了。”
沈惊木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
……
檐下风铃轻响,盖过了某人骤然失控的心跳。
檐下风铃骤响。
沈惊堂翻身将人压进锦被,咬着他耳垂低语:“那你知道,木太疯长的时候……”
“土要怎么做?”
沈惊木喉结滚动,指尖抚上兄长束发的银扣:“压实?”
“错。”沈惊堂忽然含住他指尖,“是纵容。”
雨势渐急。
沈惊木在晃动的视野里,看见兄长雪白的中衣滑落肩头,那道自己年少时刻下的“惊堂”二字剑疤,正泛着淡淡的红。
“哥,很抱歉。”
他忽然翻身调转位置,将沈惊堂的手腕按在枕上:“哥,这次换我当土……”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举着留影石的齐麟被墨徵拖走,风中飘来破碎的对话:“我就说他们在……”
“闭嘴!你想被灭口吗!”
“这么凶做甚?”齐麟笑了笑,调戏道:“怎么?你也想来?”
“……不想。”
“真‘小气’,生怕弄疼了你。”
……
——纵是堂前土,亦作掌中木。
……
沈惊堂低笑,俯身咬住他的喉结:“彼此彼此。”
沈惊木仰头吻上他的唇:“求之不得。”
夜雨淅沥,沈惊木蜷在兄长怀里,指尖轻轻描摹着他心口的剑疤。
“哥,”他忽然开口,“明日就是正式比赛了。”
“嗯。”沈惊堂闭目应声。
“若我赢了,”沈惊木抬头,眸光灼灼,“哥,答应我一件事呗?”
沈惊堂睁眼:“又是何事?”
沈惊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与我结道侣契。”
沈惊堂眸光一颤,半晌,忽然扣住他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雨声渐急,盖过了满室旖旎。
……
齐麟叼着根草叶,懒洋洋地靠在树下,目光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墨徵。
“喂,”他忽然开口,“今晚圣缘泉有活动,去不去?”
墨徵头也不抬:“不去。”
“听说有烟花,”齐麟凑近,笑得狡黠,“那烟花衬的你……应该也很好看。”
墨徵指尖微顿,抬眸看他:“你想参加?”
“嗯哼。”齐麟挑眉,“怎么?不敢?”
墨徵眸光一暗,忽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另找其人吧,我……不想去。”
“别啊!”齐麟恳求道:“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伴侣,我就只有你一个,你不去谁陪我去?”
齐麟拽着墨徵的衣袖晃了晃,“去嘛去嘛,就当陪我散散心。”
墨徵皱了皱眉,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不行,自己想办法。”齐麟瞬间眼睛失光,“我亲爱的墨徵,你最好了!”
墨徵犹豫了许久,想说的话就卡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直到半晌,他才吐出来两个字:“……无聊。”
齐麟眼睛一亮,马上打起精神:“无聊才要去嘛,说不定去了就有趣了。而且圣缘泉的烟花可漂亮了,你不去看看多可惜。”说着,还拉着墨徵的手晃了晃。
墨徵看着他那期待的模样,心中有些动摇。这时,远处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五彩的光芒映在天边。
齐麟眼睛里满是向往,“你听,已经开始了。”
墨徵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陪你走一趟。”
齐麟瞬间欢呼起来,拉着墨徵就往圣缘泉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