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哈哈……哈……咳咳……” 方运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他此刻，畅快极了。
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因咳嗽而溢出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苏守正，嘴角肆意 。
“老师，您这问的，可真是多余。”
“九死一生之地？” 方运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方运自踏上这文道以来，哪一步不是在九死一生的边缘徘徊？”
“临江城内，面对那不可知的邪祟，是不是九死一生？”
“秘境之外，力抗瑶池圣子第五朝歌，是不是九死一生？”
“今日这文华宴上，先战瑶池，后怼太虚，自斩因果，硬抗圣威……又岂止是九死一生？”
“我的路，从来就不是什么阳关大 道。”
“既然注定要走刀山，闯火海，那么多一座陨圣渊，又有何妨？”
“何况，” 方运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直视苏守正，“老师您既然提出此路，想必也清楚，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快的选择。等待？按部就班？在太虚圣地那等庞然大物面前，我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搏一线生机！”
“这陨圣渊，我去定了！”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这就是他的道，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苏守正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那你便好生准备，调养伤势。三月之期，并不宽裕。”
第二日，方运要前往陨圣渊的消息，便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晨曦微露，尚带着昨夜风雪的寒意。
文院门口，几辆制式不同，却皆显贵气的车驾已静候多时。
方运一身简单的青布衣袍，外罩一件墨色大氅，缓步走出文院大门。
他的目光扫过前来送行的众人。
董知节，苏守正，夏文渊，武明空，李清冥，姜烈，江月白，以及一些闻讯赶来，神色复杂的文院学子与江州本地世家人物。
“诸位，留步。” 方运在门前石阶上 站定，对着众人微微一揖。
“方某此行，非为游山玩水，乃是赴一场生死之约。能得诸位相送，心中甚感。山高水长，他日再会，望诸位各自珍重，大道有成。”
“方公子且慢！” 李清冥上前一步，美眸中满是忧色与不舍，“陨圣渊凶险万分，你伤势未愈，岂可孤身前往？不若暂且留下，好生调养。”
“三月后碑林开启，我景国皇室亦会遣派精锐与诸多天骄同行探索，以求互相照应。”
“方公子不妨与我们一道先回帝都，暂住我郡主府，一来可避开诸多是非与扰攘，安心修行；二来，亦可借用皇室部分资源，加快恢复，为入渊做足准备。”
“清冥姐姐说得是。” 武明空亦是缓步上前，凤目清亮。
“方公子昨日一战，震动天下，此时离开江州，难保不会有心怀叵测之徒窥伺。随我们同行北上，安全得多。”
“况且，本宫对景国帝都的局势与人文风物，亦是颇感兴趣，正好借此机会前往一观。我可与你们同行。”
“嘿！方运小子！” 姜烈大步走来，重重一拳捶在方运肩头，“ 老子就不跟你客气了。姜家还有一摊子事，老子得回去处理。不过你放心，三月后陨圣渊外，老子肯定到！到时候，咱们再并肩子干他娘的！”
“方 兄，” 夏文渊拱手，神色郑重，“本殿下亦需返回大夏，一来禀明此行经过，二来亦需为陨圣渊之行做些特殊准备。我们便约定，三月后，陨圣渊外再会。届时，希望能与方兄并肩作战，共探碑林奥 秘。”
方运静静听完众人的话，目光在李清冥，武明空二人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姜烈与夏文渊。
良久，他嘴角勾起。
“好。” 他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李姑娘，暂居郡主府了。”
“有劳公主殿下同行照拂。”
“姜兄，夏皇子，三月后，陨圣渊外，我们再把酒言欢，共闯龙潭！”
就在方运与众人道别，气氛即将定格在北上的决意之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那位一直站在最后面的身影上。
江月白。
瑶池圣地当代圣女，第五朝歌的同门师妹，更是……那位嚣张霸道的瑶池圣子，曾在不少场合公开放话，欲要纳为妾室的对象。
之前在秘境外，她还曾与方运，李清冥有过言语上的冲突，虽然后来因为方运的实力与第五朝歌的吃瘪而态度有所转变，但这层关系与过节，依旧存在。
此刻，她的脸色苍 白，眼神躲闪，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全然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属于圣地传人的骄矜。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江月白娇躯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嚅嗫了几下。
“方，方公子，李姐姐，武殿下……”
“我，我能，能不能也跟你们，一起走？”
此话一出，李清冥和武明空的眉头都是微微一蹙。
江月白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多唐突，她急忙解释，语速加快，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我不是不想回瑶池，只是，只是我若此时回去，第五师兄，不，第五朝歌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们不知道，他早就对我……”
“在圣地时，他就多次借着师兄的身份和实力，对我屡有逾矩之举，我一直躲着。这次他在文华宴上当众说要纳我为妾，根本不是戏 言！”
“如今他在方公子手下受挫，道心不稳，必然需要发泄，需要找回面子和信心！”
“我若此时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他 一定会不择手段，逼迫于我，甚至用强！圣地之中，虽有长辈，但他身为圣子，又是那般性情，很多人根本不敢管，也不愿为了我一个小小圣女，去得罪他这个未来的圣主候选人！”
她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露出恍然与同情之色。
是了，以第五朝歌那种性格，在方运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后迁怒于身边人，特别是这个他早就觊觎的师妹，确实是极有可能的事。
“我知道，我之前对方公子和李姐姐有所冒犯，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
江月白说着，竟然对着方运和李清冥，深深地福了一礼，态度极为恭谨恳切。
“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避一避风头。”
“我可以发下大道誓言，此行绝不会做任何有损于你们，有害于此行的事情！”
“我也不是全无用处，我毕竟是瑶池圣女，对瑶池的一些功法秘辛，还有第五朝歌的一些弱点和行事风格，都有所了解。也许对你们未来对付他，或是应对瑶池的追究，能有些帮助……”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方运身上。
带不带江月白，关键在于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