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空气仿佛随着那行来自观测者的信息而凝固。
“校准……即将开始……”沈知意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体内那片幽蓝碎片对附带的频率图谱产生的微弱共鸣,像一根冰冷的针,提醒着她获得的力量并非毫无代价,而是带着明确的“任务”或“考验”。兼容性?是指她成功容纳了“流浪者”碎片的力量吗?那么“校准”又是什么?一种更严酷的筛选?还是对她这异变状态的“修正”?
未知带来的寒意,比之前直面“饥饿”时更加深沉。
陆北辰快速操作着加密通讯器,试图追踪信息源头或解析那个频率图谱,但结果如同石沉大海。“灯塔,优先分析这个频率图谱,比对所有已知能量模型,特别是与‘摇篮’及‘星核’碎片相关的数据。”
「任务已接收。分析中……图谱结构极其复杂,包含多重加密及动态变量,核心频率与沈知意女士当前能量波动相似度87.3%,与‘摇篮’历史扰动数据存在13.7%关联性。完全解析需要时间,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种……定位信标,或接入某种特定‘界面’的密钥。」 “灯塔”的回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定位信标?接入密钥?观测者发送这个给他们,是想引导他们去某个地方?介入所谓的“校准”?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陆北辰关闭通讯器,看向沈知意,眼神锐利,“观测者在引导我们,或者说,在利用我们达成某种目的。守夜人像影子一样盯着我们。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弄清楚这个‘校准’到底是什么,以及‘摇篮’究竟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沈知意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父亲的手稿里提到过,‘摇篮’是‘星核’最初被发现或者说‘沉睡’的地方,也是‘守夜人’力量的主要来源地之一。它应该是一个极其隐秘的物理坐标,或者……是一个特殊的维度空间。观测者说扰动加剧,意味着那里可能正在发生剧变,而这剧变,与我们,与这些碎片,息息相关。”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看似与常人无异的掌心,感受着体内那片冰冷的海洋:“这股力量……虽然陌生,但确实让我‘看到’和‘感知’到了更多东西。或许,我可以尝试主动去‘理解’这个频率图谱,而不是等待‘灯塔’的分析结果。”
这无疑又是一次冒险。主动接触观测者留下的、意图不明的信息,很可能再次将她置于危险境地。
“太危险了。”陆北辰下意识反对,“我们还不清楚这力量的长期影响。”
“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沈知意看向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从我们接触到碎片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被动等待,只会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甚至……牺牲品。我必须学会掌控它,利用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沉淀下来的力量。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女孩正在飞速成长,不得不独自面对体内蛰伏的深渊。
陆北辰沉默了片刻,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他将指环摘下,递给她:“用这个。我们的共鸣也许能为你提供一层缓冲。”
沈知意接过指环,冰冷的金属触感中依稀残留着属于陆北辰的温度。她将指环握在掌心,闭上双眼,精神力缓缓沉入体内,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片幽蓝。
起初是冰封般的死寂。随着她意识的深入,那片“海洋”开始泛起微波,那附带的频率图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她的意识中逐渐放大、清晰。不再是杂乱的数据流,而是化作了一幅幅模糊、跳跃、充满了隐喻的画面——
无尽的黑暗虚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布满复杂管状结构的卵形轮廓(“摇篮”?)。卵形轮廓的表面,不时亮起不详的红斑,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结构的轻微扭曲和能量的剧烈波动(扰动加剧)。而在卵形轮廓的深处,似乎有无数沉睡的意识光点,其中一些光点正变得异常明亮、躁动……
同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呼唤”,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空间坐标的强烈“指向性”,源自图谱频率与她自身能量的共振。那感觉无比清晰,指向了南方某个遥远的具体经纬度!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那抹冰蓝一闪而逝。
“我‘看’到了……一个大概的方位,在南方海域!而且,‘摇篮’的状态很不稳定,里面……有很多‘东西’正在醒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显然刚才的感知消耗不小,也带来了巨大的信息冲击。
陆北辰立刻将获取的方位信息发送给“灯塔”进行精确地理定位和背景调查。
就在这时,安全屋外围由“灯塔”布设的、极其隐蔽的动静感应器,传来了微弱的警报!
有人潜入!避开了外围的所有常规警戒!
陆北辰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把将沈知意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握住了藏在腰间的武器,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房间唯一的入口和通风管道。
沈知意也立刻收敛心神,指尖悄然萦绕起一丝幽蓝电光,体内冰冷的力量蓄势待发。是守夜人去而复返?还是……其他势力?
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强攻并未发生。
片刻的寂静后,一个清脆、带着些许电子合成质感,却又奇异地透出人性化慵懒的女声,在房间内响起,声音来源似乎是……天花板角落的消防喷淋头?
“啧啧,别那么紧张嘛,两位。要是我想对你们不利,刚才你们‘看’星星(指沈知意感知频率图谱)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房间一角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一阵细微的光线扭曲,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从空气中“渗”出般,缓缓显现。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带着未来感的黑色便装,梳着双马尾,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她手中把玩着一个不断变换着色彩的小巧立方体,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北辰和沈知意,最后目光落在沈知意尚未完全散去的指尖蓝芒上,吹了个口哨:
“哇哦!幽蓝限定版?酷!看来东京那场‘烟花秀’,果然是你们搞出来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月如’,当然,这是代号。一个对‘摇篮’和那些老古董‘守夜人’都不太感冒的……自由情报商。”
她歪了歪头,笑容狡黠: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谈笔交易?关于你们刚刚定位到的那个‘校准’地点,以及……如何避开那些烦人的‘狱卒’,偷偷溜进去的办法。”
不速之客,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合作”邀请。
陆北辰和沈知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深深的警惕。
这个自称林月如的女孩,是如何找到这里并无声潜入的?她属于哪方势力?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风暴的间隙,似乎比风暴本身,更加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