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调整瞄准镜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很轻微地点了下头。“都是些外围的核查。”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比不上波本前辈接触的核心事务。”
“外围也有外围的讲究。”降谷零将擦好的部件组装回去，动作流畅，“有时候，看得太细，反而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训练场里另一处传来连续的枪响，掩盖了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
苏格兰终于将瞄准镜从步枪上取下，放入专用盒中。“只是按规程做事。”他合上盒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上面交代要核对清楚，自然不能马虎。”
“上面？”降谷零抬起眼，这次目光扫过了苏格兰的脸，“琴酒，还是……那位樱井小姐？”他的语气平淡，像在讨论今天的训练安排。
苏格兰将步枪锁回柜子，转身面向降谷零。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接触，又迅速分开。苏格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降谷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东西——不是惊慌，而是一种更深的、被严格控制住的紧绷。
“都是组织的命令。”苏格兰回答，避开了具体指向，“做该做的事而已。”
降谷零点了点头，将保养好的枪插回腰间枪套。“该做的事……”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淹没在远处持续的枪声里，“有时候，界限没那么清楚。尤其是在有人开始翻旧账、查线头的时候。”
他说话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训练场入口的方向，又迅速收回。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苏格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最近组织内部的监察气氛有所加强，尤其是在情报流向方面。
“线头理清了，对大家都好。”苏格兰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他拿起自己的装备包，“前提是，理得清楚。”
他没再多说，对着降谷零微微颔首，便转身朝训练场外走去。步伐稳定，背影挺直。
降谷零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脸上的平静慢慢褪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刚才短暂的对话里，苏格兰没有透露任何具体信息，但那种克制的紧绷感和回避的态度，本身就在传递某种信号。
他提到的“上面”和“樱井小姐”，苏格兰没有否认后者，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点。
而且，苏格兰最后那句话……“前提是，理得清楚”。像是在说监察，又像是在暗示别的什么。
降谷零回忆着最近接触到的零星信息碎片，一些关于外围情报点被重新核查、某些行动似乎存在未被解释的微小疏漏的传闻。这些碎片暂时拼不出完整的图景，但足以让他感到不安。
他想起高架桥上那个救了他的神秘身影，想起关于琴酒身边那个黑发女子的种种传闻。
训练场的枪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片寂静。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压回心底。
无论苏格兰那边遇到了什么情况，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更谨慎地观察，更隐蔽地收集信息，并祈祷他那位从小就过于固执的幼驯染，能够足够小心，足够……幸运。
另一条线上，石田野良警视在焦虑和侥幸心理的驱使下，也通过他自己的渠道，确认了组织将在原定时间于7号仓进行重要交易的信息。
石田认为，这是他挽回局面、向组织重新证明价值的唯一机会。
他动用了自己掌控的、完全听命于他个人的一个小型秘密行动组，精心策划了一次突袭抓捕行动，目标是现场组织成员，尤其是情报中提到的负责人。
废弃的7号仓库内部，中村悠真指挥的人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布置。
关键的证据——几张烧损边缘、印有模糊代号“Scotch”字样的碎纸，被放置在预设的交火区域；一小批无害但看起来像武器零件的金属物品散落；最重要的是，仓库深处那个锈蚀的燃油管道阀门被动了手脚，连接上了一个可由远程或定时触发的精巧引爆装置。
安倍雪灯提出这个要求时，琴酒正好站在她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枚子弹。他听完她条理清晰的陈述，沉默了几秒，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在她脸上。
“你想亲自去监视？”琴酒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忽然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近乎危险的程度。
他抬起没拿子弹的那只手，拇指重重擦过安倍雪灯的下唇，力道不小，带着明显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