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苗疆快一个月了,日子突然闲了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阿嬷做的竹筒饭,下午跟寨子里的小孩去溪边摸鱼。这种安逸差点让我忘了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
月娆在后山搭的竹楼成了寨子里的圣地。每天都有族人带着贡品来朝拜,鸡鸭鱼肉、新鲜瓜果堆满了楼前的空地。她不好意思收,长老却说这是规矩。
“你现在是圣女了,得习惯。”长老捋着胡子笑。
月娆还是老样子,穿着简单的苗裙,光脚踩在竹地板上。七块天机石被她串成风铃挂在窗前,有风吹过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山泉叮咚。
但平静底下总有暗流。
这天傍晚,我和月娆在溪边洗衣服。水很凉,她把脚泡在水里,天机石风铃就放在旁边。忽然,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急促的响声。
“怎么了?”我放下捶衣棒。
月娆盯着溪水:“下游有血腥味。”
我们顺着溪流往下走,在转弯处发现了个受伤的陌生人。是个中年汉子,穿着汉人的衣服,左肩中了一箭,血把溪水都染红了。
把他拖回寨子时,长老一看伤口就皱起眉头:“官兵的制式箭。”
伤者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他说自己叫老周,是北边来的行商,路上遇到土匪。
“胡说。”阿幼朵检查了他的行李,“哪个行商会带军用地图?”
月娆坐在床边,天机石风铃悬在老周头顶。石头发出柔和的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老周醒来后,看着月娆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长老递给他一碗水。
“我是钦天监的密探。”老周终于坦白,“来找圣女求助。”
原来七星连珠后,各地异象频发。黄河断流,洞庭湖一夜干涸,终南山出现天坑。更可怕的是,有人在这些异变之地发现了黑色的石头,和天机石很像,但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监正大人说,只有圣女能解决。”老周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块黑石。
石头一拿出来,屋里的温度骤降。天机石风铃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月娆接过黑石,指尖刚碰到就缩了回来:“它在吞噬生命力。”
她把黑石放在桌上,用七块天机石围住。黑白光芒激烈对抗,最后黑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这是逆天机石。”月娆脸色凝重,“天机石代表生机,它们代表死亡。”
老周说,这种黑石最早出现在皇陵附近。三皇子兵败后,他的残余势力带着某种邪术逃往西域。
“西域...”月娆看向西方,“拜火教有危险。”
我们决定立刻动身。长老要守寨子,只让阿幼朵跟着。老周伤没好利索,但也坚持要同行。
再走西域路,心情完全不同了。上次是找石头,这次是救人。
为了赶时间,我们走了商道。路上遇到一队骆驼客,用三块茶饼换了四匹骆驼。骑骆驼比骑马舒服,就是慢了点。
月娆把天机石串回项链挂在胸前。越往西走,石头越是躁动不安。
第五天,我们到了戈壁边缘。远远就看到拜火教的圣山在冒黑烟。
“不是炊烟。”老周眯着眼,“是战火。”
加快速度赶到山脚下,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惊。拜火教的白城城墙塌了好几处,街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拜火教徒的,也有黑衣人的。
我们躲进一间半塌的屋子。阿幼朵出去探查,带回一个受伤的拜火教徒。
“是黑星教...”教徒断断续续地说,“他们用邪术...圣火...圣火快灭了...”
月娆当即要去圣火坛,被老周拦住:“先搞清楚情况。”
他在废墟里找到本烧焦的经书,上面记载着古老的预言:七星连珠后,阴阳失衡,暗星现世。
“暗星...”月娆摸着天机石,“所以才有逆天机石。”
夜里,我们悄悄摸向圣火坛。坛建在山顶,是座白色圆顶建筑。还没靠近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阿尔斯兰带着残部守在坛外,白衣染血,满脸疲惫。
“你们来了。”他看到月娆,眼睛一亮,“圣火...圣火被污染了。”
圣火坛内,原本金黄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黑色。火焰中悬浮着三块逆天机石,不断散发着黑气。
“黑星教用教徒的血献祭,污染了圣火。”阿尔斯兰声音沙哑,“我们试了所有方法,都没用。”
月娆走向圣火,七块天机石自动飞出。它们绕着黑火旋转,白光与黑光激烈碰撞。
“不行。”月娆摇头,“力量相当,净化不了。”
就在这时,坛外传来喊杀声。黑星教发动了总攻。
阿幼朵和老周守住门口,阿尔斯兰带着教徒拼死抵抗。月娆盘坐在圣火前,尝试与天机石深度沟通。
我守在月娆身边,看着外面的战况越来越糟。黑星教徒像不怕死一样往前冲,受伤了就直接自爆,血肉沾到谁谁就腐烂。
“找到了!”月娆突然睁眼,“需要至阳之物辅助。”
至阳之物?这荒山野岭的...
老周一拍大腿:“骆驼!骆驼血是至阳之物!”
我们来时骑的骆驼还拴在山下。我自告奋勇去取血,阿幼朵掩护我杀出一条血路。
下山的路全是敌人。我拼命跑,背上中了一刀都不知道疼。终于找到骆驼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阿幼朵取了血。我们杀回圣火坛时,月娆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天机石的光芒在减弱,黑火反而越烧越旺。
骆驼血洒进圣火,黑火猛地一滞。月娆趁机催动天机石,七色光芒汇成一股,终于将黑火净化回金色。
逆天机石在纯净的圣火中化为灰烬。
失去邪术支撑,黑星教徒顿时大乱。阿尔斯兰带人反击,很快控制了局面。
战斗结束后,圣火坛一片狼藉。拜火教徒死伤过半,阿尔斯兰也受了重伤。
月娆用天机石为他疗伤,但效果很慢。
“逆天机石造成的伤害,天机石很难治愈。”她叹气,“相生相克。”
我们在白城住了三天,帮忙救治伤员。月娆发现,用圣火加持过的天机石,治疗效果会好很多。
第四天,阿尔斯兰能下床了。他带着我们去看黑星教的俘虏。
俘虏是个年轻人,眼神狂热:“暗星终将升起,净化这个污浊的世界...”
月娆把手放在他额头,天机石微微发亮。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手:“他被洗脑太深,救不回来了。”
离开白城时,阿尔斯兰送我们到城门口。
“接下来去哪?”他问。
月娆望着东方:“去找暗星的源头。”
回程的路上,我们绕道去了皇陵。老周说,最早发现逆天机石就是在这里。
皇陵已经戒严,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官兵。我们等到夜里,从之前发现的密道进去。
墓室里阴冷潮湿,墙壁上结着黑冰。在主墓室角落,我们发现了个隐秘的洞口。洞口散发着和逆天机石一样的气息。
“是暗脉。”月娆判断,“暗星的力量就是从这些地脉泄露的。”
她用天机石暂时封住了洞口,但治标不治本。
“需要找到所有暗脉节点,同时封印。”她说。
回苗疆的路上,月娆一直很沉默。直到看见寨子的灯火,她才开口。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复杂。有光就有暗,有天机石就有逆天机石。”
“那我们怎么办?”我问。
她摸了摸胸前的天机石:“做好我们该做的事。”
寨子里,长老已经等急了。看到我们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当晚,月娆在竹楼前立了第二根石柱,刻上封印暗脉的法阵。
“要开始了。”她望着星空,“光和暗的博弈。”
我看着她坚定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旅程可能永远没有终点。
但没关系,只要她在,天机石在,希望就在。
夜深了,天机石风铃又在轻轻作响。这次不是警报,而是像在哼唱安眠曲。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