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周家小院便已炊烟袅袅。匆匆吃过早饭,周大树看着眼前三个成年的儿子——铁柱、石墩、火旺,沉声道:“今天,咱们爷几个,进山!”
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避难所固然要紧,但这人迹罕至的困牛山深处,未必不是一个新的机遇。那些无人采摘的野菜、草药,甚至是系统可能识别出的特殊资源,或许都能转化成他急需的“小钱钱”。风险与机遇并存。
一家人带着柴刀、绳索和干粮,先是沿着村民常走的山路在困牛山脉外围转悠。果然,如同周铁柱昨天所说,外围都没有什么稍微像样点、能藏人的地方,就算是有,周大树也看不上,而且也都被其他的村民标记或占据了。他们碰到了好几拨熟人,都是周家村的,大家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焦虑和寻觅未果的失望。
“大树哥,也来找地方啊?”
“唉,这山边上,哪有啥好地方?兔子窝倒是有点!”
“再往里可不敢去了,老辈子都说里面有山魈鬼魅,迷路了就出不来了!”
听着村民的议论,看着他们畏惧的眼神,周大树心里反而升起一股逆反般的决心。妖怪? 他一个受过现代教育(虽然是另一个现代)的人,更愿意相信那是未知的野兽或者纯粹的迷信。眼下,安全藏身之地比虚无缥缈的传说更重要。
“走,咱们往里走走看。”周大树一挥手,率先朝着那林木愈发茂密、山路愈发崎岖的困牛山深处走去。
为了这次探索,他昨晚可是在“拼好货”系统里做足了准备。
他首先买了一个最基础的指北针,花了30文,在这陌生又容易迷路的深山里,方向是第一位。
接着,他买了四把多功能工兵锹,花了200文。这玩意儿开路、挖土、防身,都比柴刀好用得多。
然后又购置了一捆五十米长的尼龙绳和几个金属扣环,花了80文,以备攀爬或捆扎之需。这些比那些什么绳索强多了。
最后,花了1500文,买了一个双筒的望远镜,虽然倍数不高,但用来观察远处地形再好不过。
此刻,在山脚下稍作休整时,周大树将工兵锹分发给三个儿子。
“爹,这……这是啥家伙?”周铁柱接过那闪着金属幽光、折叠起来却颇为紧凑的工兵锹,入手沉甸甸的,触手冰凉,结构精巧得他从未见过。
周石墩和周火旺也拿到了,好奇地摆弄着,“咔哒”一声轻响,展开工兵锹,刃口在晨光下透着寒气。
周石墩试着朝旁边一丛顽强的灌木根部挥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碗口粗的根茎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得吓人!
“我的娘诶!”周火旺那只独眼瞪得溜圆,忍不住低呼,“这……这玩意也太利索了!比咱家那把破柴刀好使一百倍!”
三个壮小伙拿着工兵锹,爱不释手,像是得了什么神兵利器,忍不住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感受那破风的顺畅感,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周大树见状,立刻板起脸训斥道,“要像个大人样!别看到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走不动道!这都是爹从西域商人那儿淘换来的压箱底宝贝,平时舍不得用!今天进山情况不明,才拿出来应急!都给我仔细点用,别弄坏了!也别到处显摆,免得惹麻烦!”
他一番连消带打,将儿子们的惊叹和疑问堵了回去。几个儿子对老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摸着工兵锹,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
至于指北针、绳索和那个更显眼的望远镜,周大树则牢牢收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旧布包里,坚决不让他们碰,只说都是有用的物件,到时候听指挥就行。
装备整齐,一行人正式踏入困牛山深处。外围与内里的感觉截然不同。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变得幽暗,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草木的清香。鸟鸣声变得稀疏,反而更显得山林幽深静谧。
周大树不时拿出指北针确认方向,避免兜圈子。铁柱用工兵锹在前面开路,劈开纠缠的藤蔓和灌木,效率比用柴刀快了数倍。偶尔,周大树会停下脚步,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远处的山势和植被分布,寻找可能存在的山洞或者隐蔽的坳地。
一路上,他们确实看到了一些野兽的足迹和粪便,证明这里并非绝对安全,但并未遇到大型猛兽,更别提什么妖怪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沿着一条几乎被植被掩盖的兽迹往里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位于两座山脊夹缝中的山洼,入口处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和茂密的树丛遮挡,极其隐蔽。若不是周大树用望远镜仔细搜寻,加上工兵锹开路,根本发现不了。穿过狭窄的入口,里面是一片约莫半亩见方的平坦草地,一侧的山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足以容纳数十人避雨的浅岩檐。山洼里还有一条细细的山泉水渗流下来,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水潭!
“爹!这地方好!”周铁柱兴奋地低声道,“有地方躲雨,还有水!把入口用树枝堵一堵,神仙也难发现!”
周石墩和周火旺也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找到宝地的喜悦。
周大树仔细勘察了一圈,心下甚慰。这里距离周家村步行约需一个多时辰,位置足够深入,不易被流兵乱匪发现,又有基本的水源和遮蔽,确实是个理想的避难所。
“好了,地方找到了。我们沿路做好标记,但要做隐蔽点,别让外人轻易瞧出来。”周大树吩咐道。他们用工兵锹在不起眼的树干上刻下特殊的符号,或者堆砌不起眼的小石堆作为路标。
一行人标记好路线,满怀希望地踏上了归途。
回到村里,周大树觉得这困牛山深处,似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除了路途难行、林木幽深些,与外围并无太大区别,至少他们探索的这片区域是如此。他估摸着,所谓的危险,可能更深处确实存在大型野兽,或者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至于妖怪,多半是以讹传讹了。
他将找到合适山洼的消息告诉了家人,也和一些相熟的村民提了提,建议他们也可以往那个方向找找看。然而,大多数村民一听到“困牛山深处”几个字,脑袋就摇得像拨浪鼓。
“大树啊,你可真敢往里闯!那地方去不得啊!”
“老辈子传下来的话,总归有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还是在后山边上凑合找个地方吧,真到了那一步,听天由命了……”
看着村民们根深蒂固的恐惧,周大树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危机面前,观念的不同,或许就会导致截然不同的命运。他不再多劝,暗自决定,尽快将一部分粮食和被褥等物资,秘密转移到那个隐蔽的山洼中去。那里,将是周家在这动荡时局里,最后的退路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