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在距离那张纸条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一面被疯狂擂动的战鼓。以契制契?更沉重的枷锁?安倍老太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盘旋。
他害怕。
他害怕打开这张纸条,看到的是一个比“缚灵契”更加恐怖的契约。他的人生,已经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他真的不想再往下跳了。
可是,他又充满了渴望。
这是唯一的希望,是那个神秘的安倍家族给出的线索。他如果放弃了,就真的只能去京都面对那个所谓的“封印”,然后……献祭自己的灵魂。
就在他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时候,列车广播响起了柔和的女声:“前方到站,京都,京都。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京都到了!
林风猛地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窗外,站台上的灯光已经清晰可见。他再也无法犹豫,一把抓起桌上的纸条,胡乱地塞进口袋,同时迅速将背包甩到背上。
他必须下车。
就在他起身,准备走向车门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是安倍老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车厢,就站在林风的座位旁,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林风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您……”
安倍老太没有说话,她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掌心向上。在她的掌心,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御守(护身符)。
一个非常漂亮的御守。它的流苏是纯白色的,丝绳也是纯白色的,连装着符纸的锦袋,都是一尘不染的洁白。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林风不认识的、古朴而复杂的徽记。
“戴着它。”安倍老太的声音,在列车到站的嘈杂声中,清晰地传入林风的耳朵,“能帮你一次。”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将御守塞进了林风的手里。
那御守入手微凉,但触感异常柔和,仿佛不是丝绸,而是一块温润的玉。
林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车门“嘶”的一声打开了。站台上的人流开始涌动。
安倍老太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林风无法读懂。然后,她转过身,迈着那缓慢而平稳的步伐,汇入了下车的人潮之中。
林风握着那个白色的御守,呆立在原地。他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人流瞬间将他们隔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穿着深色和服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几个闪烁之间,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先生,请下车。”一个乘务员在旁边提醒道。
林风如梦初醒,连忙走下了列车。
他站在京都站的月台上,周围是行色匆匆的人群。他握着手中的白色御守,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神秘的纸条,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安倍老太,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那个新的契约,又是什么?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御守。
纯白的颜色,在周围五颜六色的人群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圣洁。林风能感觉到,一股纯净而强大的力量,正从御守中缓缓散发出来,安抚着他因为“缚灵契”而躁动不安的灵魂。
他将御守的丝绳挂在了脖子上,然后把御守本身,塞进了衣服里,贴身放好。那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一直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能帮你一次。”
林风默念着这句话。一次,是哪一次?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候,还是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个御守,是他现在唯一的护身符。
他深吸一口气,京都的空气,带着一种古朴而宁静的味道,与东京的喧嚣截然不同。
他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去白峯神社。
无论那里等待他的是封印,还是陷阱,他都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他拉了拉背包的带子,握紧了脖子上御守的流苏,迈开脚步,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古老的京都,在他的面前,缓缓拉开了帷幕。而他的命运,也在这里,迎来了新的、更加诡谲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