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说完了,闹也闹完了,瑾妍让几人安静下来,不要出声,而后郑重其事地看向封俞。
“封俞,能否拯救大家,就看你了!”
“我?”封俞颇为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瑾妍拍了拍封俞的肩膀,投以信任的眼神:“需要你给大家每人都用一遍隐迹术,逆用泽雷符就可以实现,对吧?”
“这你也知道?”封俞更加惊诧了。
“别问多余的了,赶紧给大家伙上符纸,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瑾妍催促道。
封俞只得老老实实照办,从随身的腰包里抽出几张符纸,而后犹豫着刺血激活,一一贴在同伴的脑门上,虽然不解,但大家还是不敢妄动。
“泽雷符—隐迹术”
叽里咕噜念出一串咒语,封俞激活了众人头上的符纸,随着一阵柔和的光圈将身躯包裹,仓库内的几人都变得模糊难辨起来。
秦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好奇地问道:“这是干嘛用的,我怎么变成一团糊糊了?”
“这个是......”
封俞刚要解释便被瑾妍插话打断。
“这符纸能隐藏行迹,包括气味,声音,和身形,是我们躲避追杀的关键。那个潜入山庄的杀手有着狗一样灵敏的鼻子,鹰一样敏锐的视觉,所以,我们必须要全程保持隐匿的状态。”瑾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听瑾妍提到狗和鹰,许时进捂着嘴巴笑出了声,而后摸了摸手边的旺财的头,又看向肩上站着的麦栗。
“但是......”封俞正要继续补充,又被瑾妍插了话。
“但是这符纸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在这期间,我们就分散着藏在山庄内的树丛里,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半个时辰后,必须更换新的符纸。”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封俞如鲠在喉,终于找到时机说话:“可是,这符纸因为没什么用,所以我储备量不多,就这些还是上次剩下的,一共就六张,现在用掉了五张,就只剩下一张了,下一轮怎么办......”
苏念雪神色忧愁,拽了拽瑾妍的衣角说:“小妍,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我们连她面都没见过就这样藏着吗,那些山庄里的人怎么办,他们都会死吗?”
“并非没见过......实际上,你们已经被杀了好几次了,在,以往的轮回之中。”瑾妍环顾四周,看着化为马赛克的同伴,说话的声音中夹杂了几分难绷的笑。
虽然看不到苏念雪的脸色,但瑾妍可以肯定她并不高兴,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大家小心点走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只要能撑到天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瑾妍的推搡和指路下,众人分散着藏了起来,杂物堆、树丛、仓库里,总之都是些阴暗的角落,随着山庄内的火势渐渐蔓延,入目皆是因燃烧而倒塌的房屋,时不时还能听到惨烈的哀嚎声,这些都为夜里的躲猫猫徒增了几分恐怖气息。
“但愿,这次能撑的过去......”瑾妍趴在仓库背面的草地里,心里暗暗嘀咕。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瑾妍心中不知不觉间有种奇妙的体会,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死亡后,目睹昔日同伴一次次倒下,这一刻终于有机会救下所有人,并不是所有人,只是她在乎的所有人。
......
约莫半个时辰后,点缀完最后一具尸体的血墨,江姿寒收起墨笔,在心中查着数。
“老头,我,要找,的人呢?”江姿寒收剑入鞘,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胡管家。
“大人...实...实不相瞒,萧仁杰,他前日就死了,遭人所杀,死在山庄外。”
江姿寒摇摇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人数,对不上,有,几间,房,里的,气息,没有,源头。”
“额,啊对,前日从外面来了几个进京赶考的学徒,暂住在庄内......不过,应该还没走呢,可能......是藏起来了。”胡管家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没有,人,能,逃出,去。”说罢,江姿寒重新拔剑,架在胡管家的脖子上。
胡管家裆下一热,显然是被吓尿了:“大人,饶命啊,我......我是钦天司安插的眼线,你可不能杀我啊。”
“我,的任,务,目标,写的,很清楚。是,不留,活口。”
江姿寒没闲心跟眼前之人解释多余的话,毕竟雇主的要求只是屠庄夺玉,他自然不会留活口,随着一剑割破其喉咙,鲜血喷出,胡管家瞪着眼睛倾倒在地,没了气息。
“看来,有,老鼠,藏,在我的,结界,里。”江姿寒抖落剑刃上的血,重新插回剑鞘,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就,让我,一只,一只,揪出来,吧。”
对此,江姿寒的自信并非无来由的,他自幼便接受虐待般的训练,喝光难以下咽的药汤,五感被短暂的剥夺殆尽,视野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嗅觉和听觉更是退化到无的状态。
师傅认为,人的五感是有极限的,而只有全部摒弃,才能登峰造极。于是,在几近失明的情况下,他被师傅扔进夜里的深山,靠着一点点的摸爬,和野猪搏斗,和狼群抢食,半个月后才拖着累累伤痕回到居所,却得不到师傅的一句认可。他蒙着眼睛,只靠迟钝的听力去判断并格挡四面八方的暗器,忍痛拔掉扎进身体的木刺,又要面对下一轮的袭击。
这样惨无人道的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江姿寒却毫无怨言,说到底,他只是一心只想复仇的孤苦小孩,父母遭狗官欺杀,是师傅收养了流浪的他。十余年后,在师傅的指引下,他终于得以手刃仇人,那种积压了许久的愤恨得以发泄的快感,让他彻底沦为杀戮的信徒。
“阿寒,生,与死,是猎人和猎物分明的结局。”
师傅的话回荡在耳边,江姿寒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周遭的一切气味和声音都瞬间有了具象的形体,四散的血腥味,烂泥的臭味和焦炭的呛鼻味,以及噼啪的燃烧声,簌簌的树叶声,还有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