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来人,曹大人遇刺了!”
一名府尹手下押住柳歆冬,另一名大叫着跑出去求援。守在楼梯口的周晓芳听后心头一惊,赶紧招呼伙计和侍女上楼。
“愣着干嘛,快上来!”周晓芳带头跑上去,在走廊都能听见曹府尹的呻吟声。
周晓芳一进屋,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曹府尹狼狈地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被扎的眼睛嗷嗷直叫,那根银红钗深深地刺入他的眼球,他却没胆量直接拔出。另一边,南莲珂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双目无神,周晓芳不敢与其对视,便装作看不见一样转身,招呼楼里的伙计们把曹府尹抬走。
“快,把曹大人送去医馆!”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站到曹府尹的周围,同时发力将其抬起,但那庞大的体形岂是如此容易挪动的,还没走几步,剧烈的晃动让曹府尹的眼伤愈发疼痛,他稍一扑腾,又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大人,你忍一忍,我帮你把刺拔出来!”一名府尹凑上来,拨开曹府尹捂脸的双手。
“不,不.......啊!!!”
不顾曹府尹的挣扎,那手下歪歪扭扭地将钗子拔出,伴随着曹府尹那杀猪般的惨叫,鲜血喷了一地。一旁的周晓芳见状,从身侧的侍女衣服上撕下来一缕布条,手忙脚乱地缠在曹府尹头上,这才看上去体面一点点。
几个伙计重新抬起曹府尹,正要出屋时,曹府尹还不忘大喝一声。
“把这两个贱婢给我押进府衙大牢!”
两名府尹手下立刻点头哈腰领命,先是抽出绳子将放弃反抗的柳歆冬绑了起来,又把缩在床角的南莲珂拽出来,捆上麻绳,押着走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南莲珂就这样被押着走过,而在走廊围观的侍女都不敢吱声,皆是满面愁容,偷偷抹着眼泪。
路过周晓芳时,南莲珂微微抬头,用一种心如死灰的眼神看着对方,周晓芳只是对视一眼,便觉心如刀绞,立刻回避了目光,支支吾吾吐出一句。
“对不起,珂,我对不起你......”
“芳,为什么......”
这是南莲珂留给周晓芳的最后一句话,一句让周晓芳夜夜不能安眠的话。
曹府尹来时带了不少差吏,他们都在一二层用餐,可看到被头缠血布被抬出来的府尹大人,一时间都慌了神,纷纷围了上来过问。
“曹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可惜曹府尹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回答不了下属的问题。
这时一名府尹手下说道:“这二人意图行刺曹大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我们要送大人去医馆,你们负责把这罪人押回府邸大牢。”
这突如其来的风波让刚安定下来的烟波楼又陷入一片混乱,那些正欲消费的宾客们被这场面吓走,外面的街上也围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着被抬出去的曹府尹,还有被押着走的两名女子,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那不是府尹大人吗?怎么见血了......”
“这烟波楼真是乱啊,以后谁还敢来......”
“啧啧啧,啥人敢行刺府尹,不想活了吧......”
“欸,后面那个被绑起来的人是不是烟波楼的花魁?......”
“不像啊,穿的那么朴素......”
“喂!别在这聚着了!都散开!散开!拦路者同罪!”府尹手下举起佩刀大喝道,这么一吓,围观的百姓很快一哄而散,不敢再多嘴。
与此同时,守在楼外的温儒御很快发现了街上的骚动,一眼望去,视线锁定在被押走的南莲珂和柳歆冬身上。
“这......怎么出这么大的事?早知道跟着进去了......”温儒御叹了口气,捏紧了手中的扇子,站在街边犹豫不决。
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出手解救,打伤那些草包差役,劫走人质还能全身而退。只是,他不能这么做,此举无疑会惹上更大的麻烦,且出发前他就被再三叮嘱过,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滥杀官员,墨魂阁并不是孤立于江湖的组织,而是背靠朝廷某大人物的裙带。
温儒御咬咬牙,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冷静下来:“先找那个姓周的老太婆问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穿过拥挤的人群,温儒御正要朝烟波楼走去,却发现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在眼前,他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
同一时间,文曲书院侧房内,柳云苓和封俞坐在桌前,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发愣。
“这都中午了,怎么还不回来?”柳云苓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等得有些心乱了。
封俞无聊地搓着筷子说道:“会不会是太忙了?毕竟刚回去嘛。”
“那温儒御呢,他也不见踪影了,不是说好一起回来吗?”柳云苓心中泛起一阵不妙的设想,拍着桌子站起来,看向封俞问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封俞咂吧了一下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水,却忽然想起来那天夜里和温儒御听到的内幕,倒吸一口冷气,也站起身来。
“坏了......忘了这茬了。”封俞面露难色。
“啥事啊!”柳云苓焦急地走过来,晃动着封俞的肩膀。
“别晃了姐,再晃我真想不起来了。”
封俞重新坐回位子上,将那天晚上所偷听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和柳云苓转述,他能明显从柳云苓的表情变化中感受到不妙。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柳云苓举起筷子敲在封俞头上。
“额......温儒御他,不让我跟别人说,他说会保护好......”
话音未落,柳云苓抬手又是一敲,砸的封俞抱头嚎叫。
“啊!”
“你就这么相信他!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柳云苓转过身,撅着嘴巴生闷气。
片刻后柳云苓又转过身来,揪起封俞的耳朵就往外走。
“不行,跟我走,去烟波楼看看,我放心不下。”
待到二人来到烟波楼下时,这里早已被官兵把守封锁,大门紧闭,楼内的宾客也被清空,檐上是新结的喜庆红丝带,街上是一地的鞭炮碎屑,这一切都在冷清的门面下显得格外突兀讽刺。
“好像......真出事了......”封俞只觉头皮发麻,不敢直视柳云苓的双眼。
“回去再跟你算这笔账。”柳云苓左顾右盼,找寻着能打听消息的人。
隔着一条街道,侍女小玲正独自蹲在路边,将头埋进双臂中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