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三人身间的空隙,秦铮隐约看到那墙边瘫坐着一个女孩,正掩面哭泣。
“欺负一个女学徒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秦铮大喊一声,将枪尖指向三人。
猥琐的矮个学徒驳斥道:“什么叫欺负,我家公子是邀她入伙,她分明是喜极而泣!”
“一派胡言,那你把她叫起来,当面对峙。”秦铮原地站定,指向那女孩。
“你小子......”矮个学徒被怼得十分不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不过被那高个的学徒拉住了。
秦铮也学聪明了,直接给人扣帽子:“怎么,想动手吗?敢在学贡院械斗,我看你们是不想参加武测了。”
气氛瞬间僵住,片刻后,站在中间那贵气学徒上前一步,在自己怀中摸索着什么。秦铮有所警觉,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生怕那家伙扔出什么暗器来。
“行了行了。”贵气学徒一脸的不屑,甩出一个小钱袋,扔到秦铮脚下,几枚铜钱滚落出来。“瞅你那穷酸样,不就是想讹钱吗,拿上钱,赶紧消失。”
猥琐的矮个学徒捧腹大笑起来,此番侮辱也把秦铮气的够呛。
“谁稀罕你的臭钱!”秦铮一脚将钱袋踢开,握紧枪杆,怒目圆睁地看向对方。
“怎么,就你这熊样,还想着英雄救美呢?”贵气学徒指着秦铮,看向一旁的同伴,笑得十分大声。
秦铮怒火中烧,再也无法容忍,持枪冲了上去,誓要给这三人一点教训。
却听砰的一声,秦铮的枪尖被凭空截住,定眼一看,才发现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学徒,举着一小皮盾挡在中间。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迎头一棍呼啸般落下,秦铮急忙后仰,棍棒打在秦铮的胳膊上,敲的皮肉生疼。
“你就这点本事?”贵气学徒探出脑袋,一副欠揍的表情。“你给本少爷当沙包都不要。”
秦铮吃痛后撤,心中审视着面前的三人,一对三,完全没有胜算。秦铮想起来苏念雪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教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但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他实在不甘屈辱。
“少说大话了,有种跟我一对一决斗!”秦铮激将道。
“想得怪美,跟你这穷鬼单挑,那我的钱岂不是白花了,哈哈哈哈哈。”
那贵气学徒对着秦铮嘲笑个不停,矮个学徒也跟着笑,只有那高个学徒顶在最前方,面无表情又不动如山,秦铮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而秦铮的怒气值却在对方不断的嘲讽中一路走高,即将吞没理智。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前一刻,一阵脚步声从路口传来。还以为是巡监来了,秦铮赶紧收起兵器,靠墙站好,那三人也急忙背过手去,吹着口哨装作无事发生。
“嘿,兄弟,知道崇文司怎么走吗?”
声音铿锵有力,显然来自于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秦铮回头看去,来人剑眉星目,面庞硬朗,始终面带笑容,穿着一身劲武短装,带着精致的铁护腕,肩甲也擦得锃亮,身后背着一把巨剑,那剑宽足有自己大腿一般粗。
还没等秦铮说明情况,那贵气学徒便和秦铮擦肩而过,主动迎了上去。
“哎呀,这位大哥,一看就气宇不凡,小弟名唤钱保保,盛京本地人,幸会幸会。”贵气学徒一脸的谄媚,握住那少年的手,连连摇晃。
“欸,你......”秦铮正纳闷呢,刚回过头,面前的那一高一矮俩学徒也从自己身侧跑了过去,路过的时候还刻意撞了一下秦铮的肩膀。
“钱兄,幸会,我名季尚贤,荆襄郡人。”尚贤保持笑容,抽出自己的手,抱拳致意,又侧过身来,热情地介绍起身后的人:“这是我弟弟,季夏贤。夏贤,快给人家打个招呼。”
秦铮这才发觉,这个名为夏贤的少年,刚才竟一直站在他哥的影子里,自己却完全没有发觉此人的存在。直到尚贤主动侧身,阳光才照射出这消瘦少年的面庞。
清冷,消瘦,面如死灰,是秦铮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他的装扮和其哥哥大差不差,个头稍矮一些,他身后背的也不是巨剑,而是两把缠满布条的细剑,剑格很特别,是个扁平的镂空环形。
“呀。”钱保保也吓了一跳,显然也没料到其身后还藏着一人,但也赶紧抱拳行礼。“令弟真是好身法啊,竟能做到无声无息,实乃奇才也。”
面对一连串的夸奖,夏贤始终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看钱保保一眼。
“钱兄不要见怪,我这弟弟就这性子,怕生。”尚贤笑着解释道。
“害,天才都这样嘛。”
钱保保转移话题,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引荐起身旁的两个同伴来:“这两位,是我的义兄,这个,史岩。”钱保保拍了拍身侧高个学徒的胳膊,又摸了摸那矮个学徒的头。“这个,毛耗。”
说是义兄,实则不然,史岩完全是钱保保出钱雇来的,称之为保镖更加合适。至于毛耗,本来是个混迹市井的小流氓,硬是被钱保保招揽成伴读侍奉的书童了,为了方便,还特意托关系为其办了入学。
尚贤也恭敬地向二人抱拳行礼:“幸会,我兄弟二人进京赶考,实在人生地不熟,敢问几位可知学贡院内的崇文司在何处?”
钱保保当然不知道什么崇文司在哪,他只想跟对方套个近乎,说不定还能拉拢进队伍。
“这......尚贤兄,寻那崇文司作甚,我记得没有说来这地......”
尚贤解释道:“我们要拜见一位在此做官的乡长。”
“沿着外面这条小路,一直往北走,拐个弯就到了,那个坐东朝西的宫殿就是崇文司。”
秦铮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把路线指的明明白白。尚贤刚才就注意到墙边的秦铮,以为和钱保保是一伙的,却不见他引荐介绍,遂未多问。
至于秦铮是怎么知道地方的,全是因为他刚才迷路误入了崇文司,被人家赶出来了,没走出多远就撞见了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