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学贡院正门。
考生们依旧络绎不绝地出入,喧闹的人潮旁,却有一个身影孤零零地伫立在街边,透出几分落寞和凄美。苏念雪提着食盒,百无聊赖。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灵石怀表,已过去将近三刻,却仍不见瑾妍他们的踪影。
“怎么这么慢......一会儿饭该凉了。”
苏她轻声自语,担忧地掀开食盒盖子看了看——菜肴尚有余温,丝丝热气袅袅升起。她松了口气,重新盖好,将食盒紧紧抱在怀中,试图用体温留住这点暖意。
她再次抬眼望向学贡院大门,一个,不,是两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视线。
“怎么是他?”苏念雪眉头立刻蹙起,抱着食盒迅速转身,想借街边人流隐匿身形。
不知该叹“京城太小”,还是“冤家路窄”。
另一边,刚步出学贡院的龚枭,目光瞬间捕捉到了正要躲避的苏念雪,两人相隔不过十几步远。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快步上前,身后一众跟班也如影随形。
“哟,这不是苏小姐吗?好久不见啊。”龚枭一个闪身拦在苏念雪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苏念雪不想理会这人,低头绕道而行,却被龚枭手下的小弟们嬉笑着围住。
“别走啊苏小姐,就这么不愿见我?”
“知道还不快滚。”苏念雪冷声斥道,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冰刃般迎上龚枭。
龚枭不怒反笑,手中折扇“咯咯”轻响,缓步逼近:
“我对你,可是日思夜想,寤寐求之啊。””
得意忘形之下,他回头对着众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苏小姐可是与我自幼便定下娃娃亲的!”
“哇哦——”跟班们立刻发出夸张的起哄声。
“早就作废的约定,你还拿出来说事,真是不知廉耻。”苏念雪厉声驳斥。
然而无人理会她的澄清,起哄声反而更甚。嘈杂令苏念雪心烦意乱。她瞥见人群中的魏策,这家伙抱着剑,一言不发地堵在她右手边,目光却刻意回避着视线,仿佛素不相识。
“龚枭,赶紧消失,别在这自找没趣。”苏念雪警告道。
“呵,这就对我发号施令上了?还没成亲呢,等你成了我龚家的夫人,再训我也不迟~”龚枭把头凑近,用折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侧脸,一副玩味的表情。
“哇哦——”
“滚!”
苏念雪越看这张脸越来气,若不是在学贡院门口,她真想当场教训这贱人一顿。
“苏小姐,你这怀里紧紧抱着的......是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龚枭注意到了她护着的木盒,好奇心起。
“你坝的骨灰。”苏念雪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龚枭被噎得一时语塞,面露愠色。
旁边一个眼尖的小弟立刻认出:“老大!这分明是个食盒!”
“老大!她是专程来给您送饭的!”一群人立刻如同抓住把柄般再次起哄。
“再敢胡言,我便撕烂你的嘴!”苏念雪恶狠狠地瞪向左手边那名多嘴的学徒,眼神凌厉如刀,对方瞬间噤若寒蝉,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何必如此动怒呢,苏小姐。”龚枭用扇骨虚点着苏念雪。“莫不是......被说中了心思?”
他手中折扇做势要戳向苏念雪胸口,便宜没占着,被对方撤步躲开。他随即自嘲般地大笑起来:“哎呀呀,没想到苏小姐对我如此上心,还专程来送饭?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哈哈哈!”
苏念雪冷哼一声,只觉恶心:“呵,别做梦了,这饭给路边的狗吃都轮不到你。”
“诶,苏小姐啊,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这张小嘴啊,太硬。”龚枭敲打着扇柄,轻佻地说道:“待本公子将来将你迎娶过门,一定给你调教成贤~妻~良~母~。”
“哇哦——”
起哄声再次鼎沸,一群小弟围着苏念雪开始转圈,状若某种诡异的仪式。龚枭一脸得瑟,默默欣赏着苏念雪眼中毫不掩饰的嫌恶。嫌弃脸?他要的就是嫌弃脸。
苏念雪不愿再与这群人纠缠,瞅准一个空隙,一脚踹开挡路的小弟,欲从豁口脱身。
“这么急着走作甚?好歹让我尝一口心意嘛。”龚枭不依不饶,箭步上前,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朝苏念雪后颈轻轻一拂。
一股带着微弱麻痹电流的酥风掠过,苏念雪身体瞬间一僵,动作迟滞了半拍。
龚枭趁机一把夺过食盒,刚要揭开,苏念雪已从麻痹中挣脱,伸手便抢。一拉一扯之间,食盒从两人手中滑脱,“啪嚓”一声摔落在地,木盒裂开,饭菜尽数倾洒。龚枭立刻举起双手,脸上挂着谄笑,故作无辜。
“龚枭!你欺人太甚!”苏念雪怒火中烧,纤手瞬间按上腰间剑柄,流苏剑被拔出半截。
场面瞬间紧张起来,路过的学徒也纷纷驻足围观。
龚枭不以为意:“啧,你不抢不就没事了。”
“老大!”一名小弟蹲下检查地上的狼藉:“这饭菜黑乎乎的,还好你没吃,肯定是下了毒!”
“哦?”龚枭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饭菜,嗤笑道:“看这成色,是你亲自下厨做的吧,苏小姐。怪不得那么护食。”
唰——
流苏出鞘,一道赤色的剑光转瞬闪过,直劈向龚枭的脚尖,他连忙收脚,才堪堪躲过。
“把饭捡起来,道歉。”
苏念雪面覆寒霜,眼中杀意凛然,剑尖直指龚枭眉心。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龚枭非但不退,反而迎着剑锋上前一步。他脸上绽开一个扭曲的坏笑,显然极为享受这种被聚焦的感觉。
“来,往这儿刺。”他轻点扇柄,搭在苏念雪的剑上,慢慢下压,直到对齐自己的心口。“真是伤我心啊,苏念雪,我的老同桌,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苏念雪面不改色:“你真以为我不敢刺?”
“哦吼,刺啊。”龚枭有恃无恐:“别忘了,这是京城,不是你苏家大院,令尊......怕是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