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年前,函谷关破的消息如惊雷般席卷大昭国。
烽火狼烟顺着驿道蔓延,最终撞碎在胡云宫殿的朱红大门上。
“世子身死”的噩耗,瞬间压垮了这位强势半生的女人。
她双腿一软,重重瘫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华贵的凤袍褶皱堆叠,沾满尘埃,与往日的威严判若两人。
双手死死抓着青砖,指节泛白,指甲嵌进砖缝,混着血丝浑然不觉。
眼神涣散如失魂,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口中絮絮叨叨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啊!我的儿!”
“你们都是在骗我!一定是假的!” 带着不肯认输的偏执。
她猛地抬头,猩红眼眶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殿外。
嘶吼着挥手:“来人!快给我查!把所有探子都派出去!”
绝望的哭腔里,藏着对儿子生还的最后一丝希冀。
殿外的胡燕霞应声而入,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姿。
腰间佩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她垂首躬身,额角抵着地面。
语气恭敬却坚定:“义母。” 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被决绝取代。
胡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前攥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颤抖却字字如铁:“燕霞,即刻潜入大商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他,你就不用回来了!”
胡燕霞心中一凛,知晓此事关乎重大。
用力点头,沉声应道:“属下遵命!定不辜负义母所托!”
转身大步流星退出大殿,玄色身影消失在宫墙深处,朝着大商国疾驰。
无上天林天湖深处,雾气氤氲,湖水泛着淡淡金光。
大皇子天辰盘膝坐在湖心石台上,身下铺着陈旧僧袍。
手中捧着泛黄佛经,指尖摩挲斑驳字迹,周身萦绕金光,气质空灵。
听到属下蹑手蹑脚汇报函谷关变故,他眼帘微动。
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嘴角缓缓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精光,像是解开了多年谜题。
“原来如此,父亲大人,” 他轻声呢喃,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你可是骗了世人好苦。” 世人皆以为是天湖神吟,他却猜到是父亲的棋局。
话音落下,天辰缓缓起身,赤着双脚踩在微凉湖面。
湖水漫过脚踝,激起涟漪却沾不湿衣袍,步履轻盈如履平地。
径直朝着功德林舍利塔方向走去,背影决绝而坚定。
“父亲你走的路再难走” 他口中不断呢喃,语气愈发坚定。
眼中闪烁着炽热光芒:“我也能走下去!神吟的秘密,天下的棋局,我都接了!”
丹杰林深山老林里,藏着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
与周遭荒凉格格不入,殿内铺着厚兽皮地毯,悬挂夜明珠。
丝竹声与女子娇喘交织,靡靡之音透着纸醉金迷的放纵。
丹杰林史震半卧在雪白狐裘软榻上,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一手把玩侍女发丝,指尖划过娇嫩肌肤,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另一手漫不经心地翻阅情报,眼神浑浊,却在看到消息时骤然亮起。
他突然哈哈大笑,声音粗犷狂傲,震得珠帘哗哗作响。
猛地将情报扔在地上,一把搂过身旁侍女,大手肆意摩挲。
眼中闪过贪婪与得意,舔了舔肥厚嘴唇:“天曦,我的小美人,你迟早是我的!”
“函谷关这手笔狠辣果决,看来不是你所为,” 他捏着侍女下巴。
笑得愈发邪魅:“看你还能撑多久!”
心中盘算着,等天曦走投无路,便趁机纳入麾下,一举两得。
函谷关指挥所内,酒香弥漫,灯火通明。
烛火映照得殿内通红,空气中混杂着酒气与烤肉香。
与关外肃杀氛围截然不同,透着奢靡与张扬。
天沐皇子与刘瑾相对而坐,案几上摆满珍馐佳肴。
两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而大宗师境的左威、左福竟躬身侍酒。
双手捧着酒壶,腰杆弯得极低,神色恭敬,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瑾端着酒杯,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角皱纹挤成一团。
语气讨好至极:“二皇子,此番断了胡双念想,除去最大障碍。”
“光军执掌之位已是囊中之物,恭喜二皇子!往后大昭国必定是你的!”
说罢他躬身饮尽杯中酒,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算计。
天沐嘴角勾起邪魅笑容,眼神阴鸷得意,带着狂傲狠辣。
端杯与刘瑾相碰,酒液溅在锦袍上也毫不在意。
“公公放心好了,谁敢阻挡我们的路,下场就和那世子一样!”
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更添桀骜。
心中畅想着执掌光军、君临天下的场景,野心疯狂滋长。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野心与算计,举杯痛饮。
酒液入喉,浇不灭心中熊熊燃烧的权力之火。
指挥所内的欢声笑语,与关外累累白骨形成刺眼讽刺——他们的荣华,是用鲜血堆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