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的黑云堡,议事堂内烛火摇曳。
拓拔烈捏着黑水城送来的告急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信纸边缘被他攥得发皱,上面“华门围城,粮草将尽,速发援兵”的字迹如烧红的烙铁。
烫得他心口发紧。
前番四次援军尽数折损,黑云堡兵力已捉襟见肘。
可黑水城是北境屏障,一旦失守,黑云堡便会门户大开。
他猛地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兵一千五!由拓拔勇带队,务必冲破华门的封锁,守住黑水城!”
军令传下,一千五百名黑甲兵仓促集结。
盔甲上的霜雪尚未拭净,便踏着晨雾出发。
拓拔勇手提长枪,面色凝重——他深知此行九死一生。
可城主之命难违,只能在心中祈祷,能避开华门的埋伏。
同一时刻,天山东脉的黑风寨内,拓拔风看着手中一模一样的告急书。
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
他麾下海盗个个凶悍,惯于水战与奇袭,三千海盗披甲执刃。
登上快船,沿河道直扑黑水城。
“华门小儿,也敢在北境撒野?”拓拔风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河水。
眼中满是不屑,“此番定要让他们尝尝海盗的厉害,把前番折损的弟兄们的血,连本带利讨回来!”
而黑水城的城主拓拔雄,此刻正站在城楼上。
手中握着两份告急书——一份来自黑云堡,一份来自黑风寨。
内容竟与他送往两地的如出一辙。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他脸上,他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前番四次援军皆有去无回,怎会突然同时发来告急?”
华门若真有这般兵力,为何不直接攻城,反倒频频设伏?”
他沉吟片刻,断然下令:“只派小股骑兵,分赴黑云堡与黑风寨方向探查。
切记不可深入,一旦发现异常,即刻回报!”
然而,拓拔雄的谨慎终究没能挽回局面。
黑云堡派出的一千五百黑甲兵,行至半途的断魂坡。
便遭遇了华门伏兵的围剿。
山坡两侧滚下无数火球,将黑甲兵的阵型打乱。
紧接着,手持长刀的华门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如雪。
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凌厉的劲风。
拓拔勇奋力厮杀,却架不住敌人源源不断,最终力竭战死。
一千五百黑甲兵无一生还,断魂坡下,鲜血染红了积雪。
黑风寨的三千海盗,则在河道中遭遇了华门水师的埋伏。
华门战船横亘河面,箭矢如雨,火油倾泻而下。
海盗的快船瞬间陷入火海。
海盗们虽凶悍,却在狭窄的河道中难以施展,只能在烈焰与箭雨中挣扎。
最终要么被烧死,要么被淹死,河道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河水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而拓拔雄派出的小股骑兵,刚走出数十里,便被华门的斥候盯上。
他们悄无声息地跟在骑兵身后,待其深入腹地后,突然发动袭击。
将骑兵尽数斩杀。
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黑水城,拓拔雄期盼的回报,终究成了泡影。
三次援军,四千五百将士,再次如石沉大海。
消失在北境的天地间。
黑云堡的拓拔烈、黑风寨的拓拔风,还有黑水城的拓拔雄。
三人各自站在城楼上,望着援军出发的方向。
心中满是焦灼与不安。
他们隐隐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却始终看不清真相。
北境的风雪越来越大,掩盖了所有的厮杀与哀嚎。
只留下无边的死寂,以及华门那如影随形的阴影。
笼罩在三城之上。
黑云倾塌
黑云堡的议事堂内,烛火被急乱的脚步声带得摇曳不定。
拓拔烈背着手来回踱步,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地面。
留下急促的残影。
堡中兵力已不足五千,前番派出的三千五百援兵如泥牛入海。
连一丝音讯都没有传回。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透了衣领。
直到此刻,那盘桓在心头多日的疑虑终于化为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顿足,咬牙切齿道:“该死!是诈局!华门这是要将我们逐个击破!”
话音未落,一名浑身是雪的黑甲兵撞开议事堂大门。
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嘶吼:“堡主!不好了!山下全是华门的人,我们被围了!根本出不去!”
“废物!慌什么!”拓拔烈本就焦躁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援军折损的憋屈、中计入套的羞愤尽数爆发。
他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那名黑甲兵甚至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
便倒在了血泊中。
鲜血溅上拓拔烈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提着染血的佩剑。
大步流星冲向堡内最高的碉楼。
登上碉楼顶层,拓拔烈瞳孔骤然紧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黑云堡山下,密密麻麻的白毦兵如皑皑白雪覆盖大地。
队列整齐如磐石,手中长枪直指城堡,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数架投石机一字排开,巨石被绞盘缓缓拉起。
旁边的箭楼早已搭建完毕,弓箭手弯弓搭箭。
箭雨如蓄势待发的乌云。
“杀!”山下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投石机轰然运转。
数块磨盘大的巨石带着呼啸声直冲黑云堡而来。
拓拔烈只觉脚下的碉楼剧烈震颤,砖石簌簌掉落。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块巨石便狠狠撞在碉楼墙体上!
“轰隆——”巨响过后,碉楼的半边墙体轰然坍塌,碎石飞溅。
烟尘弥漫。
拓拔烈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地冲下碉楼。
狼狈地躲进了内堡。
华门军团的进攻如潮水般汹涌。
投石机不断轰击城墙,将坚固的石墙砸得千疮百孔。
箭雨密集如蝗,穿透黑甲兵的盔甲,收割着生命。
白毦兵趁着城墙破损之际,架起云梯奋勇攀爬。
与守城的黑甲兵展开惨烈的肉搏。
刀光剑影中,惨叫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黑云堡的防御体系在华门的猛攻之下节节败退。
拓拔烈躲在内堡中,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厮杀声。
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曾以为黑云堡固若金汤,黑甲兵天下无敌。
可如今,这一切都在华门的铁蹄下化为泡影。
日落时分,黑云堡的城门被轰然攻破。
白毦兵蜂拥而入,控制了整个城堡。
拓拔烈被两名白毦兵按在地上,玄色锦袍沾满尘土与血迹。
曾经不可一世的堡主,此刻沦为阶下囚。
他望着那些身着白衣的士兵,眼中满是怨毒,却再也无力反抗。
这场攻坚战,华门军团大获全胜,俘虏黑甲兵两千余人。
黑云堡这座北境雄关,就此易主。
而华门的旗帜,在黑云堡的城楼上冉冉升起。
宣告着北境的格局,已然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