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阵营那边,
上百口铁锅同时升火,
雾气蒸腾,
蔚为壮观。
那些被法海带来的“神选者”们一边手忙脚乱地按照吩咐往锅里投放药材,
一边低声交谈着。
“真有意思,我们是来参加规则怪谈的,怎么熬起草药了。”
一个年轻些的神选者看着手里的黄芩,
忍不住自嘲道。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神选者”叹了口气:
“你就知足吧,在金山寺内危机重重,不知道触发哪条规则就死了,连饭菜都有毒。能活着出来干活就不错了。”
“没错,”
另一个女子“神选者”一边扇着火,
一边小声附和,
“在金山寺外,虽然累点,但至少暂时安全,活着的几率更大。”
说着,
她目光瞟向西侧宋宁等人的方向,
低声道:
“我看到杀死鲍勃的宋宁了,还有上次来袭击我们的李清爱……那个身穿白衣、气质出尘的,就是蛇妖白素贞吗?”
“除了她还有谁?”
年长的“神选者”答道,
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畏惧。
说完,
微微惊叹了一声,
“宋宁和李清爱虽然是敌对阵营的,但是不得不说,两人对阵我们阵营近百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还杀死我们三十多人,真的很强!”
“你这人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
听到老“神选者”吹捧宋宁和李清爱,
那名年轻的“神选者”不满地说道,
“还有,白素贞看起来……跟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啊。法海禅师法力高深,怎么不直接把这蛇妖镇压在雷峰塔下,一了百了?”
这时,
传说级神选者杰瑞过来冷冷地打断了三人的议论,
喝道:
“都老实熬药!别管不该管的事情!”
他目光又锐利地扫过众人,
待他们噤声后,
才转而望向西侧的宋宁,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
低声自语:
“你们只有十口铁锅,我们却有百口,看这功德,你们怎么抢得过我们!”
另外一边,
白素贞、李清爱和小青三人,
望着东侧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的景象,
再看看自己这边略显冷清的场面,
脸上都写满了忧心忡忡。
救治的病人数量,
直接关系到功德的多少。
“那老秃驴救的人是我们的十倍!姐姐的功德都被他们抢完了!”
小青更是急得跺脚,
愤怒地瞪着远处闭目诵经的法海,
低声骂道!
而在一旁的许仙听得云里雾里,
根本不知“功德”是何物。
不过看到三人的焦急神色,
显然“功德”对白素贞很重要,
也不禁跟着焦急了起来。
“不必忧心,我们正常熬药,治病救人便是。”
宋宁神色淡然地说道,
安抚着忧心忡忡的四人。
说完,
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们需要明白,我们和法海目前所用的这些汤药,都只能抑制天花病情,延缓痛苦,并不能根除。”
说完,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白素贞一眼。
白素贞立刻心领神会,
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是的,
真正的希望在于师尊黎山老母的回信,
只有求得仙草或者仙术,
才能炼制出真正治愈天花的丹药。
“我熬制的治愈天花轻症患者的汤药好了!”
这时,
李公甫负责熬制的轻症汤药已经好了,
白素贞随即开始让他分发给留下的轻症病患。
瞬间,
县衙西侧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
众人也把忧心放在一旁,
专心致志治愈感染天花的病人。
小青见宋宁从始至终都未有丝毫慌乱,
心中莫名地安定下来,
心想这个“吕洞宾”肯定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随即,
又恢复了活泼性子,
扯着宋宁的衣袖央求道:
“喂,吕洞宾,现在有空了,快继续给我说书!上次说到吕洞宾离开家去庐山寻找钟离权,后来呢?他找到了吗?”
“好好好。”
宋宁无奈一笑,
望着自己锅中即将熬好的中症汤药还需近半个时辰,
点头答应道。
“我们书接上回,话说那吕洞宾历经辛苦,终于在那云雾缭绕的庐山深处,寻到了一处清幽的洞府。”
“而在那洞府之前,钟离权正含笑望着他,仿佛早已知道他会来。”
宋宁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
娓娓道来。
在旁边的许仙听到宋宁又开始说书,
也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见到钟离权,吕洞宾纳头便拜,恳请钟离权收他为徒,引他入道。”
“钟离权却道:‘入我门来,需勘破红尘迷障,你可真能放下?’”
“为试其心志,钟离权取出一颗仙枕,让吕洞宾倚枕安睡。吕洞宾头方着枕,便恍然入梦——”
小青在一旁听得入迷,
不自觉地开口问道:“吕洞宾做梦了,梦到了啥?”
宋宁的声音放缓,
带着一丝玄妙继续说道:
“在梦中,吕洞宾再度奔赴长安科考,此番竟高中状元,琼林宴上,风光无限。”
“此后官运亨通,从翰林学士一路升至宰相,位极人臣。他娶了名门闺秀为妻,后又纳了几房美妾,儿孙满堂,家族显赫。”
“然而,官海沉浮,党同伐异。他因推行新政,触怒了旧派权贵,被罗织罪名,一道圣旨下来,抄家罢官,流放三千里。”
“正自悲叹命运不公,感慨世态炎凉之际,吕洞宾猛地惊醒!环顾四周,自己仍在那庐山洞府之中,一旁锅中的米还未熟。”
“洞口的钟离权正微笑着看他:‘这十八年的荣辱兴衰、悲欢离合,滋味如何?’”
小青听得屏住呼吸,
此时才长出一口气:
“啊!原来都是一场梦!才一顿饭的功夫?”
“正是。”
宋宁点头,
继续说道,
“吕洞宾怔在原地,梦中那极致的荣耀与彻骨的凄凉,犹在眼前,对比此刻洞中的清幽与炉火的温暖,他豁然开朗。”
“功名利禄,不过是枕上浮云;娇妻美妾,亦如镜花水月。人生在世,竟如这大梦一场,执着于其中得失,是何等愚痴!”
他看向听得入神的小青和许仙,
总结道:
“经此‘黄粱一梦’,吕洞宾心中对俗世的最后一丝眷恋彻底斩断,决定拜在钟离权门下修道。”
宋宁说完吕洞宾这“黄粱一梦破迷障”一章,
不知不觉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连他熬制的汤药,
都已经换了三锅。
“那钟离权收下他了吗?”
小青听得入迷,
见宋宁停顿了下来,着急地开口问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天已经黑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宋宁抬头望了望天色,
对着紧紧盯着他的小青和侧耳偷听的许仙微笑着说道。
“你这说书的,总是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下!下次若再这样,我就……我就生气了!”
小青仍意犹未尽,
低声嗔道。
许仙则感慨道:
“黄粱一梦,勘破迷障……吕祖经历,发人深省啊。相比之下,我等为俗务烦忧,倒是显得着相了。”
宋宁哈哈一笑:
“故事归故事,生活归生活。能从中悟得几分豁达,便是收获。”
“恩……恩人。”
就在这时,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宋宁低头一看,
是之前他在街上救过的那个小乞丐,
孩子比之前更瘦了,
端着个破碗,
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药。
宋宁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药,
问道:
“这几日你是怎么过的?”
小乞丐捧着药碗,
眼圈一红,
泪水“噗嗒嗒”掉落了下来:
“爷爷死后,我现在一个人乞讨,睡在城外的破庙里。您上次给我的那十几文钱,都用来买点药和吃的了,已经好几天没吃到一顿饱饭了……”
小青看他实在可怜,
心一软,
脱口而出:
“小子,你要不来我们庆余堂当个学徒吧?好歹有口饭吃,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乞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满脸感激地看着小青:
“真……真的吗?!”
小青一拍胸脯,
豪气地说:
“当然!青姑娘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