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月牙零距离爆发的轰鸣声仍在耳畔回荡,灵子乱流卷起的尘埃缓缓沉降,如同为这场愈发失控的战斗蒙上了一层灰烬。
小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焦黑的痕迹与斩切的深壑纵横交错,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
朽木白哉半跪在地,披散的黑发遮掩了他部分表情,但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惊怒与冰冷的杀意,却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了整个区域。
他左臂衣袖尽碎,焦黑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嘴角那抹鲜红的血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牵星箝的碎裂,对于注重荣耀与仪容的朽木家主而言,其象征性的羞辱,甚至超过了肉体的创伤。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冰封的寒潭,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的黑崎一护。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轻蔑与审视,只剩下最纯粹的、欲除之而后快的凛冽杀机。
“虚的力量……还有这亵渎的卍解……”白哉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冰碴,“黑崎一护,你……已彻底堕入歧途,留你不得。”
他不再将一护视为一个需要纠正的违规者,而是必须清除的、危险的“异常”。
话音落落,白哉周身那原本因受创而略显紊乱的灵压,开始以一种更加恐怖的方式重新凝聚、压缩!不再是千本樱那绚烂的粉色,而是透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灰暗色调,空气仿佛都因这股力量而发出哀鸣!他手中那柄由千本樱凝聚的光剑形态也开始扭曲、变形,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波动!
他要动用真正的力量了!或许是千本樱景严,或许是其他更为禁忌的手段!但无论如何,下一击,必将石破天惊!
一护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杀意与力量压迫,心脏疯狂跳动,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想再次举起无华,但身体的透支与灵魂深处因虚白强行操控而留下的混乱与撕裂感,让他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无华细刀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刀身上的漆黑光泽明灭不定,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虚弱与前方那毁灭性的危机。
【完了完了!玩脱了!这冰块脸要掀桌子了!】李默在内部频道里急得跳脚,他那具象化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定,【宿主!快想想办法!再来一次刚才那种合体……呃,协调?!不然咱们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协调?】虚白那沙哑而充满戾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屑与嘲弄,【就凭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刚才不过是借我的力量勉强挥出一击罢了!真正的‘转’……哼,他还差得远!】
斩月大叔的灰色虚影依旧沉默,但那凝实的身影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绝之意。他代表着根基,代表着最后的壁垒,即便面对绝境,也绝不会放弃。
一护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不甘心!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怎么能就这样结束?!他疯狂地压榨着体内每一丝残存的灵压,试图再次沟通“魂核”,协调那三方……不,现在是四方(包括他自己)的意志。
但太难了!
虚白强行介入留下的狂暴印记如同跗骨之蛆,干扰着他的精神;身体的严重透支让灵压流转滞涩不堪;而白哉那不断提升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灵压,更是如同不断增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连集中精神都变得极其困难。
力量的裂痕,在他体内蔓延。
意志的余烬,在风中飘摇。
他看着白哉手中那柄正在蜕变的、散发着不祥灰暗光芒的“刀”,感受着那股足以将这片区域都从地图上抹去的恐怖力量正在成型,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混合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到此为止了,朽木队长。”
一个略显轻佻,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这剑拔弩张的死局。
浦原喜助!
他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这片废墟的边缘,依旧是那身墨绿色的羽织,戴着那顶标志性的绿白条纹帽子,手中的红姬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拄着。但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白哉那滔天的杀意与毁灭气息,牢牢地阻挡在了一护身前。
夜一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侧,金色的猫瞳冷冷地注视着白哉,虽然没有言语,但那蓄势待发的姿态,已然表明了立场。
白哉凝聚灵压的动作微微一滞,他冰冷的目光转向浦原,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忌惮,愤怒,以及一丝被屡次干扰的不耐。
“浦原喜助……”白哉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你又要来妨碍尸魂界的执法吗?”
“哎呀呀,朽木队长言重了。”浦原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帽檐,脸上挂着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只是觉得,这场‘测试’……已经足够了。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引发一些……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后果’。”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四周,以及更远处那些被波及、灵子结构都变得不稳定的建筑废墟。
“测试?”白哉的眉头紧紧皱起。
“当然。”浦原的笑容不变,“检验一下我们这位‘特殊客户’的成长进度,顺便……也让某些一直关注此事的存在,看清一些事实。比如,这把‘斩月’的异常,以及其持有者的……潜力与风险。”
他顿了顿,看向脸色苍白、勉强支撑的一护,语气稍微认真了一些:“现在看来,风险确实存在,但潜力……似乎也超出了某些人的预期。这就足够了。继续打下去,无论结果如何,对尸魂界,对现世,都没有任何好处。”
白哉沉默着,周身那灰暗的灵压依旧在缓缓流转,显然并未完全接受浦原的说辞。朽木家的荣耀,队长的尊严,以及眼前这个“异常”带来的威胁,都让他难以就此罢手。
“况且,”浦原话锋一转,笑容中带上了一丝深意,“朽木队长,您真的打算在这里,在现世,动用那种程度的力量吗?先不说能否顺利达成目标,光是后续的‘清理’工作,以及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想必,也不是您所乐见的吧?”
这话如同精准的针刺,点中了白哉的顾虑。在现世动用队长级的全力,尤其是可能涉及卍解的力量,引发的后果确实难以预料,也严重违反尸魂界的法规。
现场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僵持。
白哉的杀意未消,浦原的阻拦坚定。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一护,则趁着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拼命地调整着呼吸,试图平复体内混乱的力量与意志。
他看着挡在前方的浦原和夜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感激,也是不甘。他需要力量,需要靠自己来打破僵局,而不是永远被他人的羽翼所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