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秒都滴落着焦灼。浦原商店地下,最后的准备工作在无声的疾走中完成。
花刈甚太和?屋雨将最后几个密封的箱子推入一个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拼接而成的椭圆形通道入口。那便是浦原紧急构建的“黑腔模拟器”,一个基于他对断界和虚圈黑腔研究而制造的、非正规的空间穿梭装置,极不稳定,但足以避开技术开发局对常规穿界门的监控。
“快!”浦原低喝,他的帽子边缘已被汗水浸湿,一向从容的脸上刻满了紧迫。
石田雨龙和茶渡泰虎一左一右,架起了依旧昏迷但气息稍稳的一护。少年的身体沉重得不可思议,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仿佛承载着整个失衡世界的倾轧。井上织姬紧跟在后,双手还下意识地维持着一个微弱的光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一护体内可能出现的异动。
“走!”
浦原最后一个踏入那幽光闪烁的通道入口,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的备用电源“啪”地一声熄灭,所有仪器屏幕暗了下去,只留下彻底的空寂,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焦糊、冰冷与温暖治愈的复杂灵压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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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黑腔的瞬间,并非穿越水流或光道的感觉,更像是被投入了一个不断搅拌、充斥着破碎色彩与尖锐噪音的万花筒。
上下左右失去意义,视野里是扭曲拉伸的色块和一闪而逝的、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景物碎片——崩裂的墙壁、倒悬的森林、燃烧的静灵廷屋檐……常规黑腔的猩红与黑暗在这里被一种病态的、不稳定的斑斓所取代,这是模拟器强行开辟临时路径的代价,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蛛网。
“跟紧我!不要被空间褶皱卷进去!”浦原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却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扭曲变形。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顶端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手杖,宝石散发出稳定的光芒,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勉强在混乱中指引出一条狭窄的“路径”。
众人紧紧跟随,每一步都踏在虚实不定的“地面”上,仿佛踩在流动的沙丘。灵压在这里变得极其粘稠,呼吸都感到困难。
昏迷的一护在石田和茶渡的架扶下,身体不时地轻微抽搐。他周身的灵压虽然被暂时收束,但那种内在的冲突感并未消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让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他的灵压……又开始不稳定了。”石田敏锐地感知到臂弯里传来的细微震颤,低声道。一护体内那漆黑的、属于自身的灵压与苍白的虚白之力,如同两条被强行捆缚在一起的恶龙,仍在不断地挣扎、撕扯。
井上立刻想要再次施展双天归盾,却被浦原喝止:“不行!这里的空间结构太脆弱,你的力量可能会引起局部崩塌!相信他,也相信你们刚刚建立的‘锚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前方原本由浦原手杖光芒指引的“路径”,突然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消失了一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滚的、充满恶意窥视感的深紫色混沌。
“小心!是技术开发局的灵子陷阱!”浦原脸色一变,“他们竟然将干扰直接投射到了不稳定的临时黑腔里!”
手杖顶端的蓝宝石光芒大盛,试图重新稳定路径,但那片深紫色混沌如同活物般蔓延过来,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黑色裂纹如同蛛网般扩散。
“弧雀!”
石田反应极快,几乎在浦原警告发出的同时,已然松开了架着一护的手(茶渡独自撑住),灵子弓瞬间凝聚,一道湛蓝色的箭矢离弦而出,并非射向混沌,而是射向众人脚下那片尚未被侵蚀的“路径”边缘!
箭矢炸开,纯净的灭却师灵子强行固化了一小块区域,提供了短暂的立足点。
“干得好,石田君!”浦原赞道,手杖连点,数道蓝色光束如同缝纫针般射向四周,勉强将那蔓延的紫色混沌逼退少许,重新“编织”出一段摇摇欲坠的路径。
“他们……能追踪到这里?”茶渡沉声问,额角见汗。独自支撑一护的全部重量,还要抵抗空间扭曲带来的压力,让他异常吃力。
“不是精确追踪,是广域撒网!”浦原语速飞快,“他们算准了我们只能使用不稳定的临时通道,在这些空间薄弱点预设了干扰!真是……令人不快的作风!”
“嗡——!”
又是一阵剧烈的空间震荡传来,这一次源自后方!只见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段路径,如同摔碎的镜子般寸寸崩裂,碎片被卷入周围的色彩乱流,瞬间消失无踪。
退路已断。
而前方,更多的深紫色混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的空间褶皱中渗透出来,缓缓合围。
“店长!”花刈甚太惊叫,他负责押运的物资箱在震荡中差点脱手。
“没办法了……”浦原眼神一厉,“只能强行加速冲过去!抓紧身边的人!”
他猛地将手杖顿在“地面”,宝石中的蓝光瞬间变得刺目,一股强大的推力以他为中心爆发,裹挟着众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尚未被完全封锁的前方冲去!
加速带来的巨大负荷让每个人都感到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井上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紧紧抓住了茶渡的衣角。石田再次张弓,不断点射那些试图靠近的紫色触须。
就在这极速的冲刺中,被茶渡牢牢架住的一护,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眸,并非众人熟悉的棕色,也不是彻底暴走时的纯白,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左眼漆黑,右眼苍白的异色瞳!
“一护?!”井上最先注意到他的苏醒,惊喜交加。
然而一护(或者说,苏醒的某个意识)并没有回应。他左眼的漆黑中充满了混乱与痛苦,右眼的苍白则是一片冰冷的空洞。他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外界的威胁和空间的恶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介于咆哮与呻吟之间的声音。
一股远比之前收束状态时强大的灵压,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迸发出来!漆黑的与苍白的力量如同失控的涡轮,疯狂旋转、冲突,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危险的能量场!
“不好!空间震荡刺激到他了!”浦原脸色大变。
一护猛地抬起右手,那只手上,漆黑的死神灵压与苍白的虚之力量如同两条缠绕的毒蛇,汇聚向他的掌心!
他并非要攻击同伴,而是对着侧前方一片正在合拢的、最为浓稠的深紫色混沌,本能地、狂暴地挥出了手!
“给我……滚开——!!”
没有喊出招式名,那只是一股混杂着自身意志与虚白本能的、纯粹的力量爆发!一道扭曲的、半边漆黑如月牙、半边苍白如虚闪的混合能量洪流,咆哮着冲向那片混沌!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鸣在脆弱的黑腔中炸响!
那道混合能量与深紫色混沌狠狠撞在一起,产生了远超预料的破坏力!技术开发局的陷阱被这股蛮不讲理、蕴含部分“否定”特性的力量瞬间撕碎、湮灭!但代价是,周围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如同被砸碎的玻璃穹顶,开始了大范围的、连锁反应式的崩塌!
“糟了!空间崩溃!”浦原嘶声吼道,手杖的光芒疯狂闪烁,试图稳定众人所在的区域,但在那狂暴的能量冲击和空间塌陷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众人脚下的“路径”寸寸碎裂,失控的能量乱流和空间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
“抓住我!”茶渡怒吼一声,暗红色的巨人右臂瞬间膨胀,将一护、石田、井上以及身边的甚太、小雨尽可能多地揽住,用宽阔的后背硬生生抗向席卷而来的冲击!
石田则在同一时间,将最后所有的灵压灌注于脚底,构筑起一片湛蓝色的灵子平台,试图为大家提供最后的立足点。
井上的双天归盾终于不顾一切地展开,金橙色的光芒如同蛋壳般包裹住最核心的几人。
浦原的手杖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顶端的宝石布满了裂纹。
就在这彻底失控的边缘——
前方,因一护那狂暴一击而清空、却又因空间崩塌变得更加混乱的区域尽头,一点不同于黑腔内部斑斓色彩的、稳定的、如同夜幕般深邃的微光,突兀地显现出来。
那是……出口?!
“那边!”浦原用尽最后力气指向那点微光。
下一刻,空间彻底塌陷,巨大的撕扯力作用在所有人身上。护身的灵光相继破碎,茶渡的巨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石田的灵子平台瞬间溃散。
天旋地转,意识在巨大的负荷和冲击下迅速远离。
最后的感觉,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抛飞,朝着那点遥远的、如同希望般的夜幕微光坠落而去。
黑腔,在他们身后彻底闭合、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