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入手微沉,金属外壳泛着冷冽的光泽,其内部细微的灵子嗡鸣声,如同某种活物的心跳,透过掌心直抵灵魂。黑崎一护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小小的装置与他体内那勉强维系的人工网络产生了某种共鸣,仿佛一个外接的、更加精密的控制终端。
没有太多时间适应。在浦原简要说明了“灵枢”的基本用法——主要是意识连接和几个基础档位的调节——之后,强化训练便立刻开始了。
训练场设在了别苑后方一片更加开阔的空地,这里被弥代翁以更强的结界笼罩,防止能量过度外泄。阵基被重新布置,纹路更加复杂,与一护手中的“灵枢”遥相呼应。
第一次主动启动“灵枢”,一护选择了一个最低的负荷档位。
嗡——!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入了灵魂深处那刚刚有所平息的战场!通过“灵枢”的连接,人工网络不再仅仅是监测和缓冲,而是开始主动施加一种温和但持续的“压力”。这种压力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强制的“梳理”和“规范”,试图将那些依旧散乱、冲突的灵压,约束在更有效率的流动路径中。
“呃……”一护闷哼一声,额头瞬间见汗。体内那原本在“静”之溪流引导下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在这外部压力的介入下,立刻变得岌岌可危。苍白余烬像是被惊扰的蜂群,再次躁动起来,试图冲破约束;自身漆黑的灵压也在压力下变得滞涩,引导起来更加困难。
“感受压力,适应它,然后利用它!”浦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冷静得像是在指导一场实验,“不要对抗网络施加的秩序,尝试让你的‘静’之意去契合它!让外部的秩序,成为你内部协调的模板!”
一护咬紧牙关,摒弃杂念,将所有意识沉入体内。他不再去关注虚白余烬的躁动,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缕“静”之溪流和自身灵压上。他尝试着调整“静”之意流淌的频率和节奏,去迎合、去适应那外部网络通过“灵枢”传递过来的压力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试图让一根丝线穿过不断晃动的针眼。失败是常态,每一次引导失误,都会引发小范围的灵压紊乱,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但他没有放弃。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身体因为精神的极度集中和灵压的持续消耗而微微颤抖。
站在阵基外围的石田、井上和茶渡,紧张地关注着。他们能看到一护周身灵压的波动变得更加剧烈,但那种混乱中,确实开始出现一种被“约束”的迹象,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规律地爆发。
“他的灵压……在‘学习’。”石田推了推眼镜,灭却师对灵子的敏锐感知让他能捕捉到最细微的变化,“虽然很不稳定,但流向正在变得更有目的性。”
井上双手紧握,她能感觉到一护灵魂承受的巨大负荷,那通过“灵枢”隐约传来的痛苦波动让她心如刀绞,但她更清楚地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一护同学……加油啊……”
茶渡沉默地看着,右拳不自觉地握紧。他能提供的直接帮助有限,只能作为最坚实的后盾。
时间在枯燥而痛苦的重复中流逝。第一天,一护大部分时间都在与最低档位的压力搏斗,结束时几乎虚脱,是被茶渡背回房间的。
第二天,他逐渐适应了最低档位,开始尝试调高一级。压力骤增,失败得更加惨烈,但他坚持的时间也在慢慢变长。他发现自己对“静”之溪流的掌控更加精细了,甚至能主动引导它去“安抚”那些因压力而特别躁动的灵压节点。
第三天,他开始尝试在压力环境下,进行小范围的、主动的灵压循环。将自身漆黑的灵压,在“静”之意的引导和外部网络的规范下,完成一个微小的周天运转。每一次成功的循环,都能让他感受到自身灵压凝实一丝,对那冰冷“刻痕”的耐受性也似乎增强了一分。
这种进步是肉眼可见的。他昏迷醒来时周身那种极度不稳定的灵压风暴,如今虽然依旧强大且充满冲突性,但已经初步被约束在了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内。至少,不会再轻易地无意识外泄,引发外界警报。
傍晚,结束又一轮高强度训练后,一护没有立刻倒下,而是盘膝坐在原地,进行着缓慢的调息。他手中握着“灵枢”,装置表面的光芒平稳地闪烁着,显示着负荷处于一个他能够承受的阈值。
浦原走了过来,看着一护虽然疲惫却不再涣散的眼神,点了点头:“进度比预期快。你已经初步掌握了在外部压力下,利用‘静’之意引导自身灵压的方法。但这还不够。”
他指向空地另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布置了几个闪烁着不同光泽的、如同标靶般的灵子造物。
“接下来,加入动态应对。我会控制这些标靶模拟不同性质的灵压冲击——混乱的、尖锐的、侵蚀性的。你需要一边维持内部的‘协调’与‘循环’,一边调动力量进行防御或规避。记住,核心是维持你内在的平衡不被打破,防御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一护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静态的协调和动态的实战应对,完全是两回事。
第一次尝试,当一道模拟虚闪的苍白光束射来时,一护下意识就想调动全部力量硬抗,结果内部刚刚建立的循环瞬间崩溃,灵压反噬让他胸口一闷,差点吐血。
“错了!”浦原喝道,“感受冲击的性质!用最少的力,引导它,偏转它!你的根基是‘静’,是‘稳定’,不是硬碰硬!”
一护稳住气息,再次尝试。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光束及体的瞬间,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引导自身灵压在“静”之意的加持下,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如同水流绕过礁石,将那光束的大部分能量巧妙地卸开。虽然依旧被残余的冲击力震得后退几步,但内部的循环只是剧烈震荡,并未崩溃。
“对!就是这样!”浦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
接下来的训练,变成了更加残酷的折磨。一护需要在维持内心“静”之意与自身灵压循环的同时,不断应对来自外部的、各种刁钻的攻击。精神必须高度集中,如同在走钢丝时还要应对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子。
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
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极限的负荷。但在这近乎残酷的砥砺中,那种对力量的“掌控感”,正在从一丝微弱的火苗,逐渐壮大。
他甚至开始尝试,在防御的间隙,尝试调动一丝被“静”之意浸润过的、不再那么狂暴的苍白灵压,融入自身的防御或卸力技巧中。这个过程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但每一次成功的融合,都能让他的应对更加轻松一分。
他正在摸索那条,属于他自己的,让“凶”与“静”并存的,危险而狭窄的道路。
夜幕再次降临。
一护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身体仿佛被掏空,灵魂也疲惫到了极点。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片战场虽然依旧喧嚣,却不再是一片无法理解的混沌。他有了地图,有了指南针,虽然前路依旧险峻,但他至少知道了该如何迈步。
石田走上前,递给他一杯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你的灵压稳定性,比三天前提升了至少三十个百分点。虽然力量总量因为消耗和约束有所下降,但‘质’提升了。”
井上也蹲下身,用双天归盾为他缓解着肌肉的酸痛和灵魂的疲惫,眼中满是欣慰。
茶渡默默地将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
浦原看着在同伴帮助下慢慢坐起来的一护,又抬头望了望结界之外那片看似平静的夜空,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一护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喜,但外界那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时间,真的不多了。
“明天,”浦原的声音打破寂静,“进行对抗性训练。你需要一个真正的‘对手’,来检验你这几天的成果。”
一护抬起头,疲惫的眼神中,却燃起了一丝跃跃欲试的火光。
“对手?谁?”
浦原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