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益绣坊的木门在晨光中吱呀作响,老织机空荡的机架上还沾着细碎的银辉,像谁不小心抖落了一把星尘。望舒伸手抚过织梭划过的凹槽,指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仿佛织机还在重复昨夜与银河共振的频率。
“看窗台上。”顶流忽然指向窗台。昨夜盛放星蜜河水的贝壳正静静躺着,贝壳内壁那些流动的掌纹投影并未随锦缎消散,反而凝结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上布满细密的纹路,细看竟与全球各地的掌纹灯图谱一一对应。
这时,码头方向传来船家老周的呼喊。两人跑出去,只见渔排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无数银色光点,这些光点比星蜜河里的更亮,像一群被唤醒的萤火虫。老周指着水面上的倒影:“刚涨潮时出现的,你们看这影子像啥?”
望舒低头望去,海面上的光点正随着波浪聚合成掌纹的形状,而天空中那片格外璀璨的银河,竟在云层的间隙里投下与之完全重合的倒影。当她伸出手掌对准银河,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暖流顺着血管游走——那是昨夜融入银河的掌纹,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应。
公益绣坊的老人们陆续赶来,张姨捧着新采的银莲花,花瓣刚接触到贝壳里的薄膜,薄膜就像活了过来,顺着花瓣向上攀爬,在花茎上织出一道银色的纹路。“这花茎在发光呢!”有老人惊呼。果然,银莲花的茎秆上泛起淡淡的荧光,沿着纹路一路向上,最终在花瓣的尖端凝成一颗小小的光珠。
正午时分,全球掌纹灯的控制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望舒点开屏幕,发现所有掌纹灯的亮度都在同步变化,像在遵循某种神秘的节律。而终端的地图界面上,每个银莲图案的标记旁都多出一行小字,显示着当地的实时温度、风速,甚至还有居民上传的短句——“今天的灯比往常暖了些”“掌纹灯照到的地方,花开得更早了”。
“这是银河的回音吧。”顶流望着屏幕上滚动的留言,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温度的文字。他忽然想起昨夜织机与银河共振的频率,打开音频记录器,果然在背景音里捕捉到一段极微弱的声波,这段声波被放大后,竟与此刻掌纹灯的亮度变化曲线完美吻合。
暮色降临时,张姨将银莲花茎上的光珠摘下来,放进老灯匠新做的银莲盏里。灯盏刚被点亮,窗外的海面上就腾起一道银色的光带,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天边,与银河在暮色中相接。光带经过的地方,所有掌纹灯都依次亮起,像一串被星尘串起的珍珠。
望舒站在光带中央,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诉说。她闭上眼睛,那些声音渐渐清晰——有雪山脚下牧民的歌声,有城市小巷里孩子的笑声,有沙漠中旅人对着掌纹灯许下的心愿。这些声音混在一起,顺着光带飞向银河,又化作星尘落下来,落在每个人的肩头。
子夜的钟声敲响时,贝壳里的薄膜突然化作一道银光,钻进银莲盏的灯芯里。老灯匠凑近看,发现灯芯的纹路变得与银河掌纹一模一样。“这灯芯在自己编织图案。”他喃喃道。确实,灯芯上的银线正在缓慢游走,每移动一寸,屏幕上就有一盏掌纹灯闪烁,仿佛银河正在通过这盏小小的灯,与人间交换着秘密。
望舒和顶流坐在绣坊的门槛上,看着银莲盏的光芒在墙上投下不断变幻的掌纹。那些掌纹时而分开,时而交叠,像在重演他们与银河相遇的每个瞬间。远处的海面上,光点仍在聚散,而天空中的银河,似乎比昨夜又亮了一些,仿佛在说:那些融入星尘的故事,从来都不会真正结束。